由于阴天,光线阴暗,再加上二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澜叶看不清来者何人。只见十几个杀手都敬畏地朝来者低下了头。
身影越来越近,阴雨中,冷峻的面庞浮现在了澜叶的眼中,宇文邕?竟然是宇文邕和宇文神举,她心头一震,实在难以置信。这个时候的他应该被宇文护软禁在了宫中了啊,怎么会出现在齐国境内?
宇文邕走在澜叶身边,对杀手命令道:“把她放开。”
杀手显然还是有些担心,可看到宇文神举冲他使了眼色,他才收起了横在澜叶脖子上的刀。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你。”澜叶喜出望外,突然想到含阳和孤云还在他手里,于是对宇文邕道:“麻烦也放了我的贴身护卫。”
宇文邕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含阳和孤云,拉着澜叶的胳膊,避开杀手,对澜叶低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他们暂时没生命危险,你不必担心。”
“那好吧,我们进山洞里说。”澜叶做了个请的姿势。
宇文邕对宇文神举吩咐道:“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
“遵命!”宇文神举颔首回答。
进入山洞,宇文邕脱下蓑衣和斗笠,静静地看着澜叶,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命大,能从宇文护的魔掌逃掉,她几乎是第一人。他更没想到,她不仅活着,还能在这里遇到她。莫非这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
桀骜如他,从小就不信什么天命,可如今,她三番两次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如一抹温暖的阳光散在心间,风吹不走,雨淋不到。
曾几何时,他以为她死了,他的心莫名的难受了一阵,是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感觉,他以为多年的历练能让心变得冷酷坚韧,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离开,让他怅然若失,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他整日坐在木槿花树下拿着她用过的木槿花状茶杯发呆,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戏给宇文护那只老狐狸看,他以为他的悲伤全是演戏,目的就是骗过老狐狸,可究竟是真戏假作,还是假戏真做,他到最后也糊涂了。
如今,上天让他再次与她重逢,他又惊又喜。
这时,澜叶拿来昨晚上含阳给他的酒壶递给宇文邕,“先喝点酒暖暖身子吧,这天气实在太冷了。”
宇文邕一只手接过酒壶,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澜叶神色凝重,却没有拒绝,任由他握着。
良久,宇文邕仰头喝下烈酒,低声道:“对不起,你能从宇文护手里逃脱定是十分不易,是我太自私了……”
澜叶耸耸肩,笑道,“我们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就别自责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不是被宇文护控制了吗?怎么会出宫呢?还来了齐国,肯定不是来专程看我的吧?”
“宇文护率领的精兵强将一再攻破齐军防线,我很纳闷,兰陵王并不好对付,可为什么却节节败退,当我得知他只率领了五万骑兵对抗宇文护,十分震惊,也非常疑惑,以为是他对抗宇文护所用的某种战术,就继续坐山观虎斗,可十多天过去了,齐军几乎要全军覆没,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强行出宫来齐国一探究竟。”
澜叶嘴角浮起一抹讥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齐主不给兰陵王发兵,是因为想要得到她。然而,这是她与高纬之间的事情,她并没打算把全部都告诉他,只是无奈地回道:“齐国国内也不太平,齐主又太年幼,如今是太后胡氏把持朝政,四哥近些年战功卓著,深受将士和民众的拥戴,胡氏早就将四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只是碍于先皇曾留下遗诏,不可伤害四哥,所以她才迟迟没有下手,可我一直都知道,四哥正在一步步走向风口浪尖。”
宇文邕若有所思地凝视澜叶,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明明身为齐国皇族,堂堂的上阳郡主,却将齐国内部的矛盾仔仔细细地告知于他,还多次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