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个过街楼,俞秋生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刹住步子,瞪大了眼睛。
漆红的两层小楼上一人捧着绣球在东挑西选,楼下围了一群单身汉,挡住了宽阔道路,逼得这一块异常拥堵。
玄衣少年背负长弓,怀里抱着一只红狐,人群里艰难穿梭。
他面上已涌现出不耐烦的神色。照百里小少爷一贯的风格,这时候本该是要飞过去的,奈何凡土有些恼人的规矩,只得按捺住。
公狐狸仰着头,鼻翼翕动,那个红绣球在他眼里沾上了同族的味道。嫁衣包裹的女子狭长眼睛,柳叶细眉,樱桃小嘴,隐形的大尾巴是白色的,正在摆动。
他爪子不觉受紧,撞上她的目光,更是背上毛都竖了起来,肌肉僵硬。
百里珩却以为他害怕,嘴里就道:“嫌我抱着不舒服?放松些,总不会吃了你。要不是怕你被人踩了,你以为我会抱着你这么沉的狐狸么?”
公狐狸摇摇头,催促他走快一点,一面说着一面耳朵后撇,成了飞机耳。
他不喜欢白毛的雌狐。
但似乎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
楼上的狐狸看到他,手里犹豫许久而为抛掷的绣球立马砸过来,他咬着牙,勉强低头躲过去,绣球从百里珩的胸口弹出来,滚落在地,一群人哄抢。
木沉香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抬头,数以百计的绣球都朝他抛掷过来。
于是在俞秋生眼里,前方被红色绣球淹没了。先前那一人一狐的身影被埋没其中,难以寻找。姑且不论为何他们会在这儿,异乡遇故人,心情首先都是高兴的。
“百里珩?”
俞秋生大喊:“木沉香?”
一连串的呼喊声后她面前空空,正要插进去找,一只手却从后勾住她的腰身,猛地将人拉到巷子里,灼热的日光被高高的墙壁阻拦,生了苔藓的墙根处潮湿极了。
玄衣少年喘着粗气,怀里的狐狸吐舌头,皆是一副狼狈相。
再看到俞秋生,百里珩眉眼弯弯,擦了前额的汗以后寒暄几句。
这简陋偏僻的巷子里被他挡住了出路,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气,俞秋生额忍不住一笑,抬手摸了摸公狐狸的头,问道:“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他吐舌,垂头丧气:“说来话长。”
百里珩摇摇头,把他往怀里向上颠了颠,替木沉香道:“长话短说的话,那就是替他寻亲。”
长尾拖地,他挣扎着要从百里珩怀里下来,耐不住他的力气,将木沉香一放在地上,他就拽着俞秋生往别的地方蹿。
口里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会那只白狐就会找到我。”
几个人躲躲藏藏,最后他一脑袋扎进了一处禽类市场。在充满腐臭气息、满是鸡鸭鸽鱼狼熊的地方蹲在墙壁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