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在度蜜月?”段霖躺在云予身旁,看着他云予小口进食面包。
这已经是他们共度二人世界的第三天,像这样的闲聊每天都在上演。
横竖无事可做,云予从所剩无几的面包上掰着小块的面包屑,倒也不嫌弃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一些非常弱智的问题除外。
譬如此刻,云予并不想就这个问题进行深入讨论,只让斜觑他一眼,让他认清现实:“这里是荒星。你吃不吃?”
“不饿,你吃。”段霖摇了摇头,嘴唇上扬,不以为然地说,“是啊,这里是荒星,也就是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独一份!”
“据我爸无责任传授的经验来看,婚姻里一切重要的场合不在于有多奢华,讲多大排场,关键要够让人印象深刻,当年他就是在法庭上作为被告向身为法官的我妈求的婚,要我说,我们比他们还要深刻。”
“……”
深刻,太深刻了,比黑格尔还深刻。
云予不理他了,段霖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他的表情有些迟疑,慢慢开口。
“这很好,就该这样深刻,即便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也不会忘记我的……对吧?”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很和谐,突如其来的问话像用石头在玻璃上硬生生剌出一道口子,诡异又突兀,云予倏地偏头看他,没能等他看清段霖的面庞,便被他一把拉住并肩躺下,看着头顶乌压压的天空,仿佛近在咫尺,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云予,不要再觉得自己是不幸的诅咒了,遇见你并且成为实验体被你拥有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y-05一直这么觉得。”
说到此处,云予掌心触到一枚质地冰凉的圆牌,是段霖用脸颊轻轻贴上了云予的手掌,那个逐渐变得温热的东西是他亲手制造,专属于段霖的名牌。
云予过去从不觉得他的实验体编码有什么特殊,现在看来,这不单是一串代称,也是归属,是他们之间独一无二的联系。
云予听着旁边传来的有力的心跳,缓慢地合上了双眼。
只是这一躺,段霖再也没坐起来。
云予发现段霖陷入昏迷是第四天早上的事情了。
这里没有昼夜变化,云予只能根据生物钟来测算时间,早晨通常是被饥饿唤醒的。
云予被段霖拿给云予的那份物资已经不多了,差不多能刚好撑到救援来的那一天,又或者要饿一天肚子。那都没关系,只要减少活动,减少消耗,不算什么大事。
他想叫醒段霖一起吃早餐,可无论他怎么推他,喊他的名字,他都不为所动,云予凑到跟前,才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干到裂开。
“段霖?”
现在想想,这两天段霖喝水的频率好像大大降低,也不怎么吃东西,问就是不渴,不饿。
云予皱起眉,想越过段霖的身体去够他身边的水壶,给他喂一点儿救命的水,谁知突然被人给抓住了手腕。
“松手。”云予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处处透着不容拒绝。
段霖还想再坚持一会儿,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轻轻松松被云予单手抓住了两只手腕,扣在头顶。
不愧是云首席,好强势,好迷人。
段霖松了力气,自暴自弃地任云予摆弄。
无法想象,如果现在不是在荒星,而是在首都星公寓里那张温暖的大床上,云首席如此主动,他该会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云予无声地拿起段霖“喝了三天”的水壶,拿到手中掂量的那一刻,云予眉间的结皱得几乎快要解不开。
空的。
“你几天没喝水了?”
“还好,也就两……”段霖被云予的眼神惊得心脏一跳,“三、四五天……”
云予沉默了许久,愤愤然纵然难平,如此鲜活的情绪为那双漂亮的眼睛填上了动人的油彩。
云予攥着他的领口,扣子扯掉两枚:“你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吗?”
段霖试图扯起嘴角,但裂开的伤口疼得他直皱眉,耍帅失败,只剩颓色:“如果能活两个,当中一定有你,如果只能活一个,那个人一定是你,云予。”
目前所有的生存物资只够一个人活着,否则就会面临双死的危险,段霖不想赌,也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