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病房大楼的整体也是单体两排式的结构,南北两排是房间,中间是长长的走廊,不过因为医院的大楼里面住满了病人及陪人和医护人员,安全问题就显得特别突出了,为了对高楼突发火警的应对及医院的工作需要,大楼特地针对人群的疏散逃生做了设计,大楼的中间,是电梯间,十多部电梯每天不停的远转,电梯间的两旁紧邻是两处疏散楼梯,在大楼的两旁也加强增设了两处疏散楼梯,这样就比一般的楼房多了两处疏散楼梯,安全指数就高出了不少,另外各个楼层的灭火器消防栓齐全,防火措施很到位,所以大楼验收时受到了消防部门的表扬。
燕辉和周建就是从西边的疏散楼梯下来的,这样高的楼,除非相隔楼层很近,都是走电梯,大楼电梯足够充足,并不拥挤,没有人会走疏散楼梯,他们两个人走楼梯则是为了尽量少让人见到,五层楼不高,一会就到了下面。出了大楼,楼下早就恢复了正常秩序,现场查验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这里好像已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除了风从玻璃穹顶的破洞吹过发出的呜呜声。
两人在外面简单的吃了点,就直接到了燕辉的单身公寓,要说公安局的单身住宿条件还是要好的多了,人民医院的条件已经算很好的了,单身职工住的是以前老式的职工楼,不是宿舍楼,但是50多平方两室一厅里面却住了6个人,而公安局的差不多的面积的房子却只住了两个人,另外的一个人出差没有回来,中午时间不多,两个人没有休息,坐在沙发上歇了一会。
燕辉还没有说话,周建已经有些生气,就问燕辉为什么将自己牵扯进这样危险的事情中去,并且说自己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孟甜了,不想再见她了。
燕辉笑了,说:“这样大的案子,犯罪分子如此凶残嚣张,民愤极大,必须予以严惩,此案是公安厅督办,市局组织精干力量全力破案,公安机关都摩拳擦掌,一定要尽快侦破,为受害者申冤,人人都要献计献策,任何的线索都不会漏过,早晚也要调查到你。这个案子案情复杂,现在不能打草惊蛇,需要将所有相关犯罪分子都调查清楚后,才能一网打尽,我推荐你作为内线悄悄调查,是因为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孟甜是孟家现在唯一剩下的人了,而现在也只有你是可以合法接近孟甜不引人怀疑的人了,而且你还在医院工作。”
周建更生气了,说:“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和孟甜只是普通的可以聊聊天同学关系,同你和孟甜一样,我不想参与这样的事情”
燕辉说:“其实我去做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我从事这样的工作,也不用惧怕危险,我也很希望有这样的立功机会的,但是我在公安机关工作好几年了,身份是难以掩盖的,我一旦参与,那就立即引起注意,这样就断了这条线索,而且我们的司法制度说到底也是为了社会的良好的道德风气,为了公序良俗,也不会为了破案而违背伦理,在这件事情中我们也要尊重孟甜,她妈妈的罪恶与她无关,我们不能欺骗她的感情,在这件案子中其实并不一定非要牵涉恋爱问题,在她现在陷入困境的时候,你作为一起能够经常的聊天的知心老同学完全可以帮助她克服困境,这个也可以说是一种友情,是美德和义务,而孟甜也是很单纯很好的女孩,所以你即使同她谈恋爱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且虽然你否认,你们还是有感情的。
周建说:“这是谈恋爱吗?谈恋爱仅仅是一个幌子,真实的目的是为了帮你们你们破案,可又不能告诉她实情,这不是欺骗她的感情是什么?也是欺骗我自己的感情。”
燕辉说:“周建,破案不能说就是仅仅是公安机关的工作,每个公民都有帮助维护社会安定的义务,你经常写材料,这些道理想来你应该很明白。但是今天我不是作为公安机关的人在同你谈话,而是作为一个老同学在同你谈心里话,周建,说到感情问题,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现实的世界中,不是一个童话的世界中,有多少人有资格去谈完全纯洁的感情,就你我遇到的见到的感情,你见过那些能够脱离利益关系,都是要讲容貌、财富、学历、住房、工作、家庭等等,这些能说是纯洁的感情吗,所以这件事情也是如此,如果你不同她谈恋爱,这个就是同学间的帮助,如果你同她有感情,要谈恋爱,她实际上现在处于危险的状态,你不告诉她真相,暗地里同公安机关配合,抓获犯罪分子也是帮她解脱危险,这也是感情的一种,而且能够因此抓住犯罪分子,也是你们为人民立功,帮受害者申冤,在她知道真相后,也可以减轻她因为她妈妈的罪恶而产生的内疚心情。所以在这个方面你完全的不用背负任何的道德感情包袱。”
燕辉看周建还是不吭声,沉默了一会接着说:“其实我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中,你担心危险还是最主要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完全不必羞愧,能够完全的不计自身的安危保护别人,这是很少的道德高尚的人能够做到,这是人类最伟大的感情,应该大力的颂扬,却不能作为立法的基础,一个普通公民能够做到善意的对待别人,在法律的范畴中这已经足够,所以今天赵书记也说了,这个事情是否参与还最终决定于你自愿,我自己是公安机关的人,破案是我的工作,我拿国家的工资待遇,这些自然责无旁贷,而且我有国家机器的特殊保护,这个也是工作必须,但对于你来说,做的是不同的工作,有义务配合调查,没有义务直接为破案出力,我们是老同学,都是成年人,我可以说,在法律层面上我们都是善意的人,在法律的道德层面上没有亏欠,赵书记也仅仅是征求你的意见,并非强迫,你有抵触,我们就不再谈这些了,但是除此以往,你不是爱谈理论性的东西吗?这些我也能谈一些,我今天就说一些理论性的、行而上的务虚的东西,请你给我评判一下。”
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就说问:“谈之前,我还是先问你一下,你现在生活怎样,好像你很少自己提自己的工作。”
周建盯着燕辉,思考燕辉到底打算说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说:“苦逼的生活,苦逼的工作,劳而无功,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但生活有保障,工资按月发,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工作刻苦做,有自己的专长,下岗也不会论到我。”
燕辉笑了,说:“你还挺有自信的,不过我想你持以自信的不过是两条,一个是医学本科,再有就是计算机专长,你没有在临床呆过一天,而这个本科在医院就算不的什么了,而且你一旦离开医院恐怕你就更加麻烦,国有医院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有国家的政权直接监控审查,想来对个人不会有太大的出格的地方,而私人医院很多是没有什么规矩可讲的,恐怕你这样的性格是更加适应不了的,你的计算机专长,说到底就是自学,自学这种东西在别人手中也许很有用,但是对你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你是学医的,你想来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自学的,自学可能能帮助天才取得突破,对平常的人则可以开阔视野,提升民族素质,但是就是不能用到重要的常规工作中,因为自学常不能发现觉察隐藏的致命缺陷,不仅医学,也包括你的自学的计算机专业,要从事商业化严谨工作就必须是经过长时间系统训练和考核合格的人,想来任何正规企业都明白这一点,这样你自学计算机中的高深知识就无用了,就只剩下普通的无风险的word,excel了,这些东西一来都普及了,二来即使里面有些稍难的东西,别人也是不愿意费力学,费力做,而不是不能,而且这些东西并不需要做的很好,够用也能满足工作,这样你持以自信的最后一条也站不住脚了,说到底你在这样的大医院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物,别说你,就是再有高深知识的技术人员也不会到了成为一个大型机构不可或缺的的人物的程度,现在企业就是一个资本和组织的问题,事情的是非标准在你想象的之外,我说这些,你从心中想想,你同意否,你的自信还立得住脚吗?”
周建沉默了。
燕辉继续说:“我想任何的社会或集体都是由一个主流的社会来主控和保持的,想来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这个主流说到底是社会的大多数人选择和接受的,由这个主流系统来调控重要资源的使用和分配。常常有些人只对比工作强度和待遇所得,就怨声载道,却不知道主流社会承担的责任和面对的问题,常常是一种工作的很少部分决定于劳动强度和时间,而更多是决定于为这项工作的进行的知识储备和人生经历储备,更加重要的是组织人员来参加这项工作所投入的启动资本和应对这些人和与此相关的各种社会风险的成本,如果一个煤矿的厂长自己筹措建立煤矿的资金,对各种煤矿的可能事故赔偿和承担民事和刑事责任,自己面对可能的矿区资源争夺的暴力冲突的风险,但是他必须拿同普通工人一样的工资,一同同工人下井劳动,也必须遵从每个工人的提出的自己认为合理的要求,你想这样的煤矿厂长能做的下去吗?有人做吗?我想就是格瓦拉也做不到,人人都不做,没有组织大生产的决断和负责人物,这个煤矿还能运行吗?所以主流和他的待遇有他的合理的成分在里面,而主流要维持他复杂的团体的运行和发展也必须做到相当的程度的公平回报,来维持这个系统的信誉,为他指出方向努力、奉献和承担风险的人必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而这种回报也不一定直接简单地体现到收入数目上,环境、未来、机会、评价、担保等看来无形的东西可能更加重要。你整天爱谈理论,我说的理论你觉得如何?”
周建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他思考自己,周围和自己认识的人,也思考了自己在大脑中整天自我欣赏的历史变迁,社会发展,未来的预测等,乃至世界风云,国家形势直到林海市人民医院的近期发布的通知公告等等。
最终周建说:“你说的我想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实际的做出选择,但是我想一个健康稳定的社会,必定有一系列的解决任何的问题包括新出现问题的固定的原则、程序和解决方案和确定的责任人和受益人,并且有产生和矫正以上的原则、程序和解决方案的稳定的正确的根源方法,人们必须在这样的程序和原则之内解决问题,应用这样的原则和方法在一段确定的长期内必然使得整个社会获益最大,而代价最小,任何的急功近利,突破原则的做法可能获得一时炫目的成就,必然带来长期的不稳定的代价和不可预期的结果,人们为应对这种不稳定和不可预期的结果做出的相互戒备必然占有了本来可以应用于建设幸福生活的资源,影响整个社会的幸福质量。这个就是我对你的说法的观点,我也认为这件事情按照刑事诉讼法必然有确定的解决方法。而公安系统也必须在这种程序框架中寻找解决方法,对于这件事情,我不想做内线,我在我的职位中的辛勤的工作,对于你们的问询做诚实的回答,就是我对你们的最大的支持,我在在社会中辛勤认真的工作必然会得到我的主流大众的生活。我想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燕辉点点头说:“那好吧,我们一起到医院,你去上班,我继续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