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终是笑了,他伸出手拍了拍净夜的肩,道:“兄长累了,早些休息吧。咱们兄弟来日方长,以后还是有许多机会叙话的。”乾清宫点了安神香,净夜来不及想太多,便沉沉睡了过去。翌日,待净夜醒来时,小皇帝早就去上早朝了。小皇帝走之前还吩咐过,不必叫净夜,让他睡个饱才好。午膳是在慈宁宫用的,太皇太后十分和蔼慈爱,席间她一直给净夜夹菜,还攥着净夜的手腕,叹口气道:“这孩子太瘦弱了些,让太医院的张太医再给好好看看,把该补的,都补回来。”从宫里出来之后,小皇帝又亲自引着净夜去了玉王府。玉王府雕梁画栋,院子也大。就连净夜寝屋内的帘帐,都与摄政王府和乾清宫的一样。那帘帐净夜再熟悉不过,一匹之下,便价值千金。如此厚爱,实在让净夜惊心。小皇帝这一下晌,陪了净夜快一个时辰,其实小皇帝说了什么,净夜全然不记得。内务府送来的那些奴才,净夜看着也觉得眼生,这会儿也没功夫理会。小皇帝朝务繁忙,到底没留太久。净夜送走小皇帝后,倒是长舒了一口气。人都言伴君如伴虎,净夜倒不至于被这小皇帝的威严吓到,他只是觉得累。装模作样,时刻端着,自然会累。净夜回了寝屋,先喝了一口茶,之后又让奴才们退出去,只留纳其在跟前。净夜累得趴在桌上,全然不顾形象地看着纳其:“你消息灵通,你可知王爷此刻在做什么?”纳其倒当真知道,他道:“听闻追随王爷的几位将军,如今都在摄政王府议事。主子,您是想让属下给摄政王传话吗?”净夜摇了摇头,他眼神无光,半响后才懒洋洋道:“我是在想,怎么才能把人拐来。”昨夜在宫里歇息,净夜醒来浑身不得劲,可他还得像陀螺一样,时刻保持警醒。现下小皇帝终于走了,他终于能松口气了。可静下来时,他心里对萧濯的思念,便如潮水一般,汹涌而热烈。明明才分离不久,他就想念萧濯得紧。想念他的轻抚,想念他的味道……更想念他们亲密无间时,那浑身发麻又畅快的感觉……被迫罢了纳其在一旁惊诧极了,他瞪大了眼睛问道:“您是想,把摄政王拐来咱们玉王府吗?”纳其见净夜不吭声,便又小声道:“可是主子,现下你开了府,有了门户,您实在是不必受这个委屈,日日都要与摄政王……”纳其怕伤到主子自尊心,没敢往下说。净夜抬眸看了纳其一眼,这一眼,让纳其叹了一声,他小声道:“属下知道僭越,可属下还是想问问主子,您对摄政王莫不是动了真情吧?”陈良说到最后,越发小声。而净夜抬起头,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并未应陈良的话。陈良见他这个状态,心中越发觉得没底了。这一路从江南回到京师,陈良早就觉得主子和摄政王之间的状态不对劲。就算是为了利用摄政王,讨好摄政王,也不必表演得那般真切。陈良心里很清楚,从前的暮云重虽然有婚约,可到底那婚没成,暮云重也没有真的接触过男女之事。大有可能,他脑袋里就没有感情那根弦。陈良叹了一声,他觉得怕就怕在这,他的主子是一张白纸,如今却被摄政王随意描画成这般模样。这以后,还能改过来了吗?就在陈良愁闷之际,净夜忽而一拍桌子道:“我是定不能去摄政王府的。皇上正觉得我侍奉萧濯是委屈了的,我若是都独自立府了,却还主动上门,那小皇帝定然会把我与萧濯划为一党,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就算是我与萧濯再有联系,也得是那萧濯主动上门,而我,被迫罢了。”想明白了这个,净夜问陈良:“可打听到潘英何时归京?”陈良道:“他若想回来,随时可以。听说人如今在直隶府,他大约是害怕后颈的痕迹被同僚看见笑话,正寻名医,给他医治呢。”净夜轻嗤一声:“能治得好吗?”陈良摇头:“治不好,那药水可是薛老毒物特制的,阎王爷来了都治不好他。”净夜轻轻敲着茶杯,轻笑一声:“他这就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这点把戏,不过是同他开个玩笑。看来潘英还是同以前一样,十分在意他那脸面。他自以为对我很了解,殊不知,我对他的性子,亦是了解颇深。”净夜沉默须臾,才又低声道:“现下,需得想个办法,让小皇帝觉得,我是个能用之人。届时把事情交给我办,他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