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在悄无人声的深牢里格外清晰。
秦稹回过神来,瞧见余兰舟老态龙钟端着东西向他走来,后面还跟着意气风发的靖王。
秦黎满脸殷切,“二哥~”
秦稹冷笑,“靖王这时,就不必再和我虚与委蛇了吧。”
来人脸上微变,讪讪一笑,“二哥过得可好?”
“你来这里呆上几天,自然就知道好不好了。”
秦黎一愣,好心道,“二哥这些天饿坏了吧?这些天委屈二哥了,来人!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余兰舟上前弯腰摆好为凌王备好的酒菜,退居一旁。
秦黎提起筷子,不假思索,夹起一片肉就往嘴中送,显然是一副饿急的模样。
待他吃饱喝足,秦黎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才记得眨了眨,“二哥就不怕有毒?”
秦稹嗤笑,“你会轻易让我就这样死了?”
“不会!”秦黎斩钉截铁,满脸兴奋地问道,“二哥~这肉好吃吗?”
“还行!”秦稹回味片刻,“就是有些怪。”
秦黎挑眉,“人肉当然怪咯~”
隔了好一会,秦稹才反应过来,“什……么?”
“二哥肯定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你刚刚吃得就是沈氏那个贱人身上的肉。”
秦黎静静等着,等他发狂,等他吐血,等他怒不可遏,却拿自己无可奈何。
可那人想老僧入定般,若无其事,装聋作哑。
秦黎暗骂,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待在这阴暗的牢笼和他废话,说道,“杯里是鸠酒,你喝了吧,毕竟这是父皇生前就赐予你的。”
他越无所谓,秦黎越气,咬牙道,“你死之后,我会让人再进来补几刀,将你五马分尸,然后挂在城门上暴尸半月,以儆效尤!”
秦稹仍是面不改色,“嗯~”
秦黎又不想走了,不怀好意笑道,“二哥,你晓不晓得,父皇其实是知道你含冤的,却仍将你收权关押,拟旨赐酒……”
“知道!”秦稹开口,淡然道,“父皇向来心狠,豆腐嘴,刀子心,我早就料到他会如此了。”
他能开口,自然秦黎的兴致也上来了,叹惜道,“唉!二哥,你是没看见皇后临终的模样,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落,片肉不留。”
这下,秦稹倒没有接话了。
秦黎声嘶力竭,“这是她该得的!她折磨我母亲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沦落到今日,也是你活该,谁让你什么都要和我抢,父爱,玩具,权利,高位,名誉,赞美,才智,谋略……什么都是你的,就连,小槭也是你的~”
提到他,秦稹脸上终于有了变化,闭上眼睛盖住酸泪,“他是你的人——”
吼累了,秦黎居高临下斜眼看他,“我本想亲自送你上路的,念及咱们那点微薄的兄弟情分,还是算了吧,免得脏了我的手。”
“二哥,你在等什么?”秦黎倏然轻笑,“任柒?熊蕞尔?”
啪的一声响,秦黎夺过坛子,陶瓷摔碎在地上,他拨开碎片,抓起灰渣朝秦稹走去。
“呵呵!现在还有谁能救你?”横眉竖目,秦黎怒喝,“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送凌王上路!”
牢头得令,使了个眼神,门外立马闯进几名人高马大的狱卒,将秦稹四肢牢牢制住,合力撬开他的嘴。
将他最爱之人就着药汁塞他进嘴里,咽到腹中,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奇怪的味道,复杂的思绪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咸咸的泪水像决堤般夺眶而出冲刷着双颊,染得脸生疼。
秦黎非常满意,招手让人提刀进来。
“好恶毒的心啊!”隐身的元初咬牙跺脚,“亲兄弟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