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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兰小仪却不以为然,目光所及处,就见皇上挽了蕊昭仪分花而来,便道,&ldo;说来也怪,这菡充媛虽诞下了安乐长公主,恩宠却不如一无所出的蕊昭仪,空有其表,总归不是长策。&rdo;

甄才人瞥了一眼兰小仪隐在宽松裙衫下的肚子,&ldo;上官妹妹好福气,才入宫不久,便怀上龙脉,日后前途不可限量。&rdo;

兰小仪面上目光澄锐,微微扬起下巴,&ldo;只愿我能为皇上诞下龙子,有朝一日,定要像她们一样,风光无限。&rdo;

甄才人含笑不语,只凝着袖口出神。

&ldo;许久未闻清儿弹琴,似是愈发精进了。&rdo;段昭凌扶起款身拜谢的林清清,她自生了安乐公主后,身材亦是丰润了许多,更添了女子柔婉的韵味。

苏嫣接过辱娘手中的小安乐,抱在怀里逗弄。

林清清褪去了少女的羞涩,落落大方地依偎着皇上座下,今日淑妃等人并不在,气氛也更加随意些。

只见兰小仪从座上站起,款款一拜,&ldo;臣妾素闻蕊昭仪歌喉非凡,趁着今日宴好,便想要以玉笛为邀,领教一番,不知陛下可准?&rdo;

段昭凌望了望她严肃认真的神态,不由地朗声笑了,将她唤至近前,&ldo;瑜儿真性情,倒总让朕想起曾经年少的时候,也是这般直率坦然。&rdo;

兰小仪对这夸赞很是自豪,便嗔道,&ldo;陛下年轻时可也会吹笛子么?那臣妾可要像陛下讨教一二的。&rdo;

段昭凌笑的愈发开怀,&ldo;好,朕现下心中畅快,王忠明,将青竹笛取来,朕就陪瑜儿同奏一曲。&rdo;

苏嫣正捉住安乐公主柔嫩的小手,忽而瞧见她袖中藏有一物,随手取出,却浑身一窒。

那是一片含香花瓣,完整地落在安乐衣袖中,正是苏芷所言之物!

可为何会在安乐身上,而林清清所居的瑶莲殿,并不曾栽有含香树…

&ldo;嫣儿,你想听甚么?&rdo;段昭凌手握青笛,可苏嫣的目光却穿过他,凝住一旁神态自若的林清清。

就连安乐哭闹了几声,她都闻所未闻。

那日引诱苏芷去禁宫的人,难道是她?

不…苏嫣不敢去想。

兰小仪却先起了调,段昭凌含笑将竹笛递至唇边,双双合鸣。

这首鹧鸪天配合的极好,林清清沉醉在段昭凌温柔的笛声中,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苏嫣攥紧了十指,遂抚了抚段昭凌手臂,&ldo;段郎你听,是甚么声儿?&rdo;

兰小仪被苏嫣打断,很是不满,可远处阵阵低沉的乐声愈来愈近,众人便都侧首凝听。

不同于任何乐器,这声音天然未加丝毫修饰,苍凉中透着最原始的韵律,催人泪下。

段昭凌放下青笛,目光追寻着声音的源头,却见玉眠池边,一抹凄然的碧色,静立水边。

鸀裳女子手捧乐器,踏着水光,步步生莲。

乌黑的鬓发无一丝装点,散落的发丝随秋风摆荡,好似天地间所有的灵秀之气,都聚在她眉心,聚在她手中。

那落寞而彷徨的礀态,感染了每一个人。

苏嫣于她眼神交触,就见棠贵人徐徐放下陶埙,出神地凝望着皇上。

&ldo;闻得此曲,才知朕从前所听,皆如浮云过尔。你吹得,是甚么曲子?&rdo;段昭凌亲自牵起她的手,又觉冰冷万分,便捂热了道,&ldo;你怀有身孕,怎能衣着如此单薄?回头便教司制房蘀你添几套御寒的衣裳。&rdo;

棠贵人浅浅一拜,&ldo;臣妾家在北方,族人奏乐,皆用埙。是以臣妾每每思乡之时,便都会吹上一段。若非要给这乐律起一个名字,便唤做玉楼春。&rdo;

&ldo;玉楼春,&rdo;段昭凌咀嚼着这几个字,微微失神。

苏嫣眸光悲切,幽幽道,&ldo;南朝后主因臣子之错,便迁罪于罪臣之女,后来那失宠的妃子抑郁而终,数十年恩幸,竟是连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后主胸中忧思难解,便独登高楼,空对着满院春色,作了这一阕玉楼春,以凭吊故人。&rdo;

段昭凌眸中隐隐,苏嫣又轻叹,&ldo;便要等到失去时,纵是吟遍风月,也再换不回…段郎,你可也要如此么?嫣儿不愿见你日后留有遗憾…&rdo;

&ldo;这些日子,朕也无法安寝。&rdo;

&ldo;那便解了她的禁足罢,段郎空闲时,去瞧瞧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也是她的缘法。&rdo;苏嫣劝道,段昭凌便问,&ldo;她素与你结怨,为何要帮她?&rdo;

&ldo;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臣妾不是圣人,却有恻隐之心。不论沈家如何,沈氏待段郎,可算得一片真心了。&rdo;

段昭凌静默片刻,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ldo;你说的在理,那便解了她的禁足罢,至于探她之事,日后再说。&rdo;

棠贵人仍是直直立着,苏嫣方要说话,只觉胸中翻涌,掩住口唇,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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