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仅过了半秒钟,他就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带着遗憾的语气,高高地挑眉道:“哎呀糟糕,我突然发现姐姐现在还不能走哇。你忘了你还带着个孩子呢?你总不能带着孩子去人家家里吧……”
左小妍笃定地笑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把宝宝先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混得好了,再去接他。”
“哦,已经打算好了啊……”尾音拖得很长,明显有些失望,但仍不甘心:“准备送到哪儿去呢?其实我这里就是最安全最清静的地方了吧……”
左小妍心中腹诽:你这儿安全个毛啊,罗锦云那混蛋都已经知道了!但脸上当然不能露出来,仍淡定地笑道:“这个你就别问了,我自有主张。你先告诉我,要去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什么时候去?去了是干什么的?”
黄谨见她去意已决,知道多说无用,只得勉强笑了笑,道:“是非常厉害的一户人家,姓杨。他家老太爷是追随太祖皇帝一起起事的开国元勋,封了世袭罔替一等镇国公之爵的,现在虽已作古,但三个儿子皆是青出于蓝,是北鸿的栋梁之臣。他家现在的大老爷官拜兵部大司马,二老爷任着冀辽总兵,三老爷也是手握雄兵在镇守潼关……”
左小妍咋舌:“好厉害!这是一家子武将啊?那我……”
黄谨微微一笑:“姐姐不用慌,虽说这杨家位高权重,但世代袭武职,人都是很耿直刚正的。这二老爷三老爷都不在京里,我给姐姐举荐的是杨大老爷家……”
“就是那位兵部大司马?”左小妍在心中默默换算了一下,顿觉一阵泰山压顶的心悸感扑面而来……乖乖!这位杨大佬的官职相当于军委主席是吧?如此王八之气侧漏的人物!可怜我前世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就是某猥琐的村长啊,吓尿了……
她乍着胆子弱弱地说:“……其实真不需要这么隆重的,我能到个基层干部家任职就好……”
黄谨笑着摆了摆手:“这位杨大人公务繁忙,姐姐去了也是在内宅里管事,估计一年都见不到他几回,怕什么?何况……”
“什么什么?先等会儿……”左小妍圆睁双眼,惊疑地瞪着他,有点口吃:“我……我去他们家是当管事的?”
“怎么?难道姐姐以为是去他们家挑水扫地不成?”黄谨耸耸肩膀:“我这太子爷还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那倒不是……问题是……我啥也不会啊!我能管什么事?”左小妍擦着鼻尖上渗出来的细汗,对太子爷的一番美意只觉得叫苦不迭。
一个现代社会穿过来的小白领,曾经住的是百十来平的单元房(按揭都还没还完),每天龟缩在钢筋水泥的火柴盒子里,邻居间老死不相往来,她哪知道古代的世家巨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哪懂得古代名门望族大宅门里都有什么规矩?让她去管事,这不是笑话吗?
“不行不行,太子爷太高看我了,我可干不了那个!”左小妍慌忙摆手:“我宁可到厨房里做个厨子,我的烹饪手艺还是相当拿的出手的……”
黄谨摇头:“他们这样的人家,内宅外宅的管事们加一起少说也得有十几二十人。姐姐去了不过是挂个名头,谁还真让你管什么事啊?何况,我不是说了吗?姐姐去了,不过是陪着他家老太太解闷儿的,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也没人敢欺负姐姐……要是得了他家老太太的眼缘,姐姐的福气就来啦!”
左小妍歪头思量半晌,终于有点心动,迟迟疑疑地说:“要不……我试试?”
黄谨点了点头,又皱眉笑道:“嗯,就只有一样……这杨家世代将门,就连女眷也和别家不同,一个个都沾了些男儿气,豪爽有余,柔媚不足,规矩上也不象别家的小姐们那样严苛……”
“啊哈?是么?这个好啊!”左小妍一听就高兴了,当即一拍大腿:“就他家了!”
第二日,左小妍带着孩子去了天慈庵。在庵后不远的小树林里,她看见了丁荫荫的新坟,不禁悲从中来,把带来的鲜花供果摆在坟前,又哭了一场。
收了泪,直接去找庵里的住持师太,虔诚地说明了来意:“这孩子是友人的遗孤,现在我必须要外出谋生,无法把孩子带在身边,所以特来求大师暂时收留他。最迟一年,我一定会回来接他的!”
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听说这孩子原来就是那坟内之人的骨肉,不禁脸上动容,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长叹了口气,算是应允了下来。
……
左小妍跟着黄谨去军委主席家位于郊外的西山别墅那天,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马车沿着山路蜿蜒前行,只有稍许的颠簸,整体感觉相当舒适。
太子的专座豪华宽敞,车厢里设着茶几卧榻,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各色茶果;地下青铜兽首的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暖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