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年关,正经人家都忙着过年,这个时候还在路上奔波的人,要么是因为贩货而来不及回来的商人,要么就皇命在身的官差。这一日,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北直隶一个小县城的守门小兵,冻的双颊绯红,他不时搓手,躲着脚取暖,忽然他看到一队人马,自远处的官道疾驰而来。马蹄卷起地上的积雪,到了近处,踏起的飞扬雪片仿佛一道屏障,叫人睁不开眼睛。守门的士兵刚要拦马盘问,就见驰在最前的马匹停下,马上的人摸出身上的牙牌给他看,凶道:&ldo;锦衣亲军在此,速速避让!&rdo;那士兵愣神的瞬间,其余的马匹片刻不停的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那人则收起牙牌,一勒缰绳,追了上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守兵,看着他们的背影合不拢嘴巴。这一行人穿过城池,一直来到城郊附近的一片树林,才停下步伐。行在中间,骑着黑亮毛皮骏马的人,摘了斗篷的小帽,跃下马来,站在山岗上眺望不远处的一个小屋:&ldo;穆锦麟家的狗,就关在那里吗?&rdo;旁边的随从立即跪下道:&ldo;回周大人,自前夜,李苒押送的车马被我们发现,他人一直被关在那里!只是嘴巴硬的很,无论问什么就是不肯吐露半个字。&rdo;周聃眼神阴鸷,冷笑道:&ldo;他和穆锦麟一起长大的,如果他那么容易背叛,穆锦麟也不会用他!得用巧劲儿!&rdo;一招手,让一个亲信靠近,道:&ldo;派人伪装成穆锦麟的手下,去刺杀他!装的像点,别露馅!&rdo;那亲信听了,一拱手道:&ldo;是!&rdo;周聃见人下去了,看着那木屋,略显肥胖的身躯因为得意,微微颤抖。他就知道姓穆的,不会孤注一掷把未来堵在太子身上,果然,他暗中和汉王交好。只要这件事坐实了,不管未来谁坐天下,他穆锦麟都死定了。只是最关键的证词,需要从李苒口中获得,那样才可信可靠。周聃在寒风中闭目思忖了一会,然后去了在附近的驿馆过夜,等第二天太阳挂在树梢的时候,他来到木屋,推门而进,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焦糊和血腥味,不禁皱眉:&ldo;人还活着吗?&rdo;一个在火盆前翻弄烙铁的人,立即拱手下跪:&ldo;下官拜见周大人!回大人,人已经开口了,这是供词!&rdo;周聃接过供词翻看着。那审讯的人则津津有味的说着昨天的情况:&ldo;昨天李苒遇到刺客后,待伤口被我们止住血,就嚎啕大哭起来!他还真当是穆锦麟派人来杀他的,伤心之下,什么都说了,从去年开始,穆锦麟和汉王结交的时间和礼品,都在这供词里了。&rdo;周聃淡淡的说:&ldo;他人呢?我看一眼。&rdo;话音刚落,跪地的那人,立即起身弯腰拉住地上一个铜环,就听吱嘎嘎的闷响,一个地下坑窖出现在周聃眼前,他下了几级台阶,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缩在墙角,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李苒,嘴上啧道:&ldo;给他勤换药,别叫他死了,一旦有好转,就让他归京!&rdo;&ldo;放了他?&rdo;&ldo;他对咱们没用处了,清理门户这种事,叫穆锦麟自己动手罢。&rdo;他见李苒脖子上裹缠着白色的绷带,心想那定是昨天的所谓刺客的杰作。虽然刺中要害部位,有致死的危险,但演戏自然既然要逼真,总要冒些风险。他返回地面,让人将地窖的入口缓缓盖上。却没发现,下面呈昏迷状况的李苒,嘴角浮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这时另外一个负责审讯的亲信,道:&ldo;周大人,昨天为了演这戏,折损了咱们两个看门的人手……&rdo;&ldo;看他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发些银两抚慰。就说是查案中被歹人所害!&rdo;周聃说完,将那口供折好,贴身放着,深知事不宜迟,立即动身返回京师。穆锦麟,你完了!‐皇帝怒,将手中的奏本摔到地上,骂道:&ldo;朕还没驾崩呢!一个个就起了二心!穆锦麟是朕堂妹的儿子,朕原本以为他能最忠心护主,谁知却是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混账东西!&rdo;见龙颜大怒,左右的侍从皆大气不敢出,瑟缩身子,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但是皇帝的亲信却没法躲避,必须表示一下态度。邹公公看了眼在地上跪着的周聃,拾起那份写满穆锦麟罪状的折子,道:&ldo;皇上,这沾亲带故的,亲戚间逢年过节,互相送点礼物……&rdo;不等邹公公说完,皇帝一拍几案:&ldo;他是傻子吗?他身为锦衣卫同知,难道不知道和藩王交好,是什么罪名?!&rdo;扫视了一圈殿内的人,恨道:&ldo;绍棠也不老实,他已经就藩了,居然还频频联系京中要员,是何居心?!太子的确在南京,但不意味着他有机可乘!派人告诉他,叫他老老实实待在凌州,再敢搞小动作!朕绝不客……咳!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