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被他落书的声音吸引,看向他,“你做什么?”
月一鸣挑眉,“失手。”顿了顿,他问,“你要去送他吗?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秦卿不太高兴地开始收拾起桌案上的书,惦记着,“我得给他带点什么。”
月一鸣睨着她正灵活整理着书籍的纤细指头,忽然俯身,伏案过去,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一根,止住她的动作后,笑道,“上回见面不太愉快,明日我也打算去送一送他,算是卖你一个面子,你看怎么样?”
秦卿没有异议。
次日清晨,月一鸣乘着马车来接她一同去送船。远远瞧见常轲站在河边,冷风喧嚣,他的手里还捧着两本书,书上有个方形小匣子,冻得打颤,也没有避风的意思。
月一鸣先下马车,偏头朝他别有深意地淡笑了下。
常轲:……
他手中的书和匣子里的玉簪都是要送给秦卿的,现下又不太敢送了。
好在秦卿先开了口,“这是我昨日为你挑选的笔,你要走的消息实在太突然,我只好随意选件东西赠你,算是留个念想。你手里的,是要留给我的吗?”
常轲点头,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月一鸣。后者浅笑着,不说话,场面它就一度十分尴尬。
常轲掂量了番,将匣子收到怀里,暗戳戳地把书递给她,“这两本书我做了旁批,你上回问我的问题,都在这里面做了详细解释。”
秦卿狐疑地看了眼他揣回怀里的匣子,没顾上问,接过书后两人又是好一番交流。
临走前,常轲朝月一鸣施礼道别,“相爷……望您如愿以偿。”
月一鸣微怔,随即颔首,“一路顺风。”
船只远去,秦卿在原地目送了许久,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月一鸣无可奈何。
除了无可奈何又能怎么办,常轲并非倾慕她,她的不舍也并非眷恋。
那时候他连“不准”的资格都没有。后来有了资格,又舍不得管束她。
秦卿能为在意的人事物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可惜她在意的那么些人事物里面没有他。真教人无可奈何。
梦醒了,他盯着锦帐愣了许久,转头看向窗外,要天亮了。
这是他自上辈子失去秦卿之后,头一回没有做噩梦的夜晚。没有梦见她双手被废看向自己时怨恨的眼神,也没有梦见她将要死去时煞白的唇色和无声的呢喃。
月陇西拽了下腕上的红绳,绷紧了,就好像真的能感受到她的脉搏一般。他笑了笑,坐起来披了件外衫,轻推开门走到她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