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吧。”
就这样,凭借着两条腿,跑到她双腿犹如灌铅,人色颓然,几跌几爬,出现在那巷子口的时候,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耳鸣,不断地耳鸣,盘旋在她脑袋上空的是天旋地转。
她娇小的背部都已经被汗水湿透,发丝粘腻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一步一步往里走,玄衣之人见着她之时,一个忙上前来接,另一人迅速闪身入了院子。
贺颖儿只觉得意识模糊,却清晰地闻到了一股香草的味道。
模糊地睁开双眼,见着一双凤眸冷睨,那一瞬,她竟不觉得这样的神色冰冷无情,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来,声音无力道:“接骨圣手……救我爹。”
话落,她便沉沉睡去,只此才错过了少年轻声的话语。
“如若你的相求是这样的情景,我倒宁愿,这辈子都不见你。”
此时的贺家没了声响,寒蝉仗马一样的沉默,只因着阮文慧那一句分家的话。
阮文慧虚弱地一笑,尽管她身子颓废,却将这屋里大多数人最想说的话诉之于口。
这话一出,那躺在床上的贺天眉头轻轻一挑,却又淡淡地靠在了枕头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贺福作为长子,这话又是自己的平妻所言,他不得不呵斥阮文慧,却换来阮文慧极为嘲讽地一笑。
贺成大站了起来,就那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佝偻的脊背,蹒跚的步伐,耳鬓处散落的两三缕黑白掺杂的头发,他道:“老大媳妇,你这一句话太不厚道。”
阮文慧看不上这样的公公,就三年前她刚嫁入赵府之时,那赵家老爷至少也是进士出身,赵家门第迎来送往之人每天络绎不绝。
想到此,她恼恨地双手握拳,任由朱红的指甲嵌入掌心。
她选来选去,竟选上这样的一副人家!
她鄙夷地盯着床上的贺天,想着那位大师的话,这风水相术纵有一言中的,也不过是百人之中半九十,怕贺天就是那失了准信的。
思及此,心底不免也恨起了那将这神秘相士推荐过来的阮贵妃了。
对上贺成大的指着,阮文慧连做戏都懒得做了,转身就对贺福道:“你们贺家没了指望,我与你这几日夫妻缘分也是尽了。”
贺福瞪大了双眼,怒道:“你想要撇开我,可想好了代价?”
阮文慧如是再离,想要成婚,便是三嫁了。
这阮家可丢得起这样的脸面?
阮文慧脸色微变,却想到了娘亲对自己的疼爱,难道她要一辈子耗在贺家吗?
贺家这样不入流的人家,没了贺天,便是地底下的泥,浑身腐臭,让人作呕。
那些世家交好的小姐见阮文慧下嫁给了贺福背后就已是冷嘲热讽,贺天再无法参与科举,那她还图什么?
她想起了阮家豢养的一匹文人墨客,这些人可以帮她将名声归位,得一贤名。
如此一想,她便转身就走,临行之前,是看也不看贺福一眼,拉着贺芝兰便离开了。
贺福被当场舍弃,在场之人又都是乡里乡亲,他脸色黑沉,却不能再去打阮文慧,咬牙切齿地看着阮文慧离开。
他不会轻易让阮文慧将自己丢开,阮家这棵大树,他没沾染之时倒是不痛不痒,可在县里过惯了姑爷的生活,他便再也不能舍弃了。
何花见状,竟是痛快地拉着贺小娟的手,冷眼看着贺福的狼狈和窘态。
贺成大不得不将里正几人离开,贺家恢复了清净之后复又蹲在了三房的门口抽起了水烟。
贺才与贺福两人面面相觑,私底下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逼着让对方说出那最想说的话来。
贺才偏瘦,被贺福一撞,猛的站了出来。
周氏见状,道:“做什么呢?”
贺才忙堆上了笑,谄媚地拍着周氏的肩膀。
“娘,不是我们不照顾贺天。我与大哥为了给老三凑足二十两银子,已经得罪了人,眼看着期限快到了,大哥娶了阮文慧那样薄情寡义的女人后,他丈人就收回了店铺,进都没让大哥进去。这阮文慧更是贱人,这时候抛下大哥,大哥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真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在县城里头表面看是老板,还不是给我老丈人看个门。贺天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花一大笔银子不说,这要瘸了,丽娘又不去刘家,老三一家难道一辈子靠我们吗?”
贺心儿猛的打断他,“二伯父胡说八道,我爹爹会有儿子,凭什么要贪你们一辈子。”
贺才嗤笑,都说贺天能中举,前途无量,现在怎么的?不都是江湖骗子胡说八道,什么祖坟改运,不也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