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钦的表情依旧冰冷得如同太白山上经年不化的积雪,他似乎经常皱眉,眉心已经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沟壑,给那张冰冷但俊朗的平添了一丝戾气,“本王不懂机关术。”
夏如烈挑眉,“那殿下是也想说我是骗子,我大夏拿了一个破盒子来糊弄东秦陛下?”
周围的人顿时都紧张地看向敖钦,真怕他说出和盘铁一样的话来,但碍于这毕竟是杀伐果决的小宁王,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做出头鸟劝阻,也直觉对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三位皇子和另外两位王爷也很紧张,唯有景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脸上的怒气竟然也消下去了一些。
敖钦冷冷地抬了抬眼,“你们还没那个胆子。”
夏如烈的表情僵了一下,有点挂不住脸,“那殿下阻止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懂机关术,但有人懂,而且能破掉你手上盒子的机关。”
“哦?”夏如烈笑了,只是眼中已经没有先前的笃定,“那请问这位能人在哪?”
景帝也震惊不小,连忙追问了一句,“是什么人?现在何处?”
敖钦拱手行了一礼,“回陛下,此人正是您的九皇子,此时正在冷宫之中。”
景帝懵了,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九皇子?他什么时候有……哦!对了!是九皇子,那个宫女生的孩子,一出生就在冷宫,他一次也没去看过,就是听内廷司的人还有魏明说起过,但是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连名字都没取,更别说赐金匮玉碟。要不是今儿个被小宁王提起,他几乎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魏明啊!”景帝身子往边上侧了一下,身旁的老总管立刻凑到了耳边,“那个孩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要是换成一般人,肯定也就答不出来了,整个皇宫除了冷宫之外,还有多少人记得这宫里有个九皇子?不过魏明到底是跟在景帝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这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事,要紧的不要紧的,他都记着。再说魏明一直提醒着自个儿,这要紧还是不要紧,从来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去判定的。
“回陛下,九皇子今年二十二了,一直在冷宫没有出去过。九皇子生母去了多年,一直是个老奴照料着,但那老奴也去了,所幸九皇子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冷宫里的宫人们……也算尽了本分。”
是的,在冷宫里,就算奴才欺负主子,那也是“本分”。
景帝不关心别的,他就想知道小宁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从来没有出过冷宫,那从来学来的机关术,还精通?”
魏明顿了一下,“这个老奴不知。只是冷宫里日子清苦,看书也算是排遣寂寞的一种方式吧。冷宫里就有一处废弃的藏书阁,里面可能有许多有关机关术的古籍,可能九皇子有这个天赋,读了古籍就学会了,无师自通。”
既然有个勉强还能说得过去的解释,景帝也就不再纠结了,小宁王的话他信得过。虽然他还是很好奇敖钦是怎么知道九皇子精通机关术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在大夏面前搬回一局,只要能解开这个机关盒,敖钦怎么知道的一点也不重要。
“宣九皇子进殿……不,魏明,你亲自去冷宫带九皇子过来。”
魏明领命,躬身退下。
群臣之列中的殷素杨脸色不大好,他跟九皇子认识那么久了,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会机关
术?小宁王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跟九皇子认识的?
看着敖钦冷冷淡淡的面容,殷素杨死死皱起了眉头。
是他小看九皇子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不仅出宫结识了凌霄楼楼主,如今还跟小宁王搭上了线,难不成之前面对自己时的那些紧张局促还有欢喜不已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殷素杨越想脸色越差,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会被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人给摆了一道。
魏明作为大内总管,这皇宫里的大多数殿宇他都踏足过。即便是陛下从来不曾去过的地方,他也会先过去了解一下,以便哪一天陛下想去了,他却不够清楚那个地方的环境。
不过冷宫他确实很少踏足,即便有哪位娘娘犯了什么错要挪到冷宫去,一般也用不着他这位总管大人亲力亲为地送过去,那种阴暗冷僻又落魄的地方,没有多少人愿意呆着。而这一次,他来冷宫,却是将一个人接出去。
能当上大内总管,这么多年在陛下面前长宠不衰,魏明自然有自己的城府和算计,也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所以他也清楚,今日将这位九皇子接出去了,估计对方就不会再回到这个鬼地方来。他不了解九皇子,但清楚小宁王的份量。
于是在见到殊曼华的时候,这位在皇宫内院可以算得上万人之上的魏总管,拿出了挑不出一点毛病的绝对恭敬的态度,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不受宠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冷宫皇子,而是有能力角逐帝位的亲王。
冷宫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高高在上的总管大人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总管大人对九皇子的这种诚惶诚恐的敬意又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主子把魏总管都给收服了!啊!真是厉害了我的主子!他们都以能在冷宫中伺候主子为荣!
殊曼华知道魏明的身份,好歹他在宫里也这么久了,即使原主的记忆中没有魏明这个人,但在让宫人每日给他讲了宫里的情形还有一些“重要人物”的情况之后,他也知道这位魏总管是怎样的位高权重。而正是因为太位高权重,他才不应该出现在这阴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