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公密睫半垂,想了想,有些歉意:“陛下,商族之地隐秘异常,若非有识路人带领,一步踏错便永劫不复,若想秘密潜进凭他们十二人有些困难,如果奴才带领或许还有几成把握。”靳长恭一想也是,商族这么一个大本营,如果不好好设些外防,恐怕早就被人攻下,掳去当奴隶,替国家造势。“陛下,在想什么?”看靳长恭盘膝稳坐,略显清癯的脸上泛着冷光,两道利眉压在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上,显得十分深沉,手里把玩着一只杯子,正在沉吟。“在想如何夺下商族这块肥肉,还有无论莫流莹地耍什么把戏,我都要让她空手而归。”靳长恭眯起双睫,嘴角扬起的弧度像狐狸一般狡诈而危险,可落在有心人眼中,无论她是何模样,都觉得她能让人心痒难耐。花公公亦笑了起来,眼底有着妖娆的雾气,他视线久久停在她的身上,真的有种快要压抑不止的冲动。这种渴望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已经变成一种饥渴难耐的感觉,像干涸的喉咙,想要她来滋润,想要触碰她,想要一张开眼睛就能将她随时收进眼底,想要她只看着他,只对他笑,只对他一个人表现得亲密而信任……他感觉心中像有一只破茧而出的魔,因为不满足而变得越来越贪婪,睁着猩红的眼睛,却茫然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种感觉是什么,他无论如何问自己都不懂,可是他必须狠狠地将这种不正常的情绪压下去,否则他与她的关系,将彻底毁灭,这不是他想要见到的,也不是他最初的目的……☆、莫流莹的目的原始森林里的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也极似暗绿色的海底,斑驳缕缕阳光从缝隙中穿透坠落。靳长舍了马车与花公公走在中间位置,前头是契与护一同领路,后面则是数十个商族猛男。密密的塔松象撑天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桠,偶尔传一几声鸟鸣,透着一种不可捉摸的静谧。除了护偶尔会回头跟靳长恭他们寒喧几句,其它的人甚至都带着一处谨慎而疏离的态度,这让靳长恭从侧面也了解到商族对于“外面”而来的人一些看法。踩着软沃的湿土,他们穿梭在林海之间,看得出来商族的人在森林中都得到了很好的锻炼,脚步轻巧,随时留意四周的环境。“陛下,商族在霞岭的断层之中,等一下你要跟紧我们跳下去。”终于穿过森林,一到一片旷野,灰石高耸寸草不生,山岭间有一道裂痕跨越地面,横扫直森林间。立在裂缝山谷朝下望去,呼呼的狂风直卷而来,一眼望不见底,简直比高山峻崖还要来得凶险。想不到商族的人也懂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这种天险造成的断层,深不见底寻常人哪里敢涉足,一个不小心跌入都可能会粉身碎骨,更何况要进入商族还必须勇向上前跳下去。契跟护是第一个跳下去的,靳长恭在狂风中,发丝飒飒乱舞,她眸光一定,亦随之跳下去,却没想到一双坚定的手臂揽过她的腰肢,护着她的头,双双一道跳了下去。剩下的十几个商族猛男相视一眼,都觉得刚才那一幕挺暧昧的,两个男子竟抱在一起跳下去,不知道情的还以为是情人,双双准备殉情呢。直速坠落的压力让人眼睛都很难睁开,靳长恭感受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微躬身躯将她实实拥在怀里,阻去那如利刃刮面的痛楚。心一动,她亦抱紧他,替他压下乱飒的衣袂,很快底下传来契被冽风切碎的吼声:“陛下,要着落了,注意!”她眯睫朝下望去,只见黝黑的甬道似有一条铁索铺列的窄形吊桥,若不注意可能会错过,一人着落身巧力稳此,她推开花公公,而他也明白她的意思,松开彼此的身体。看准落脚点,估摸着峡谷底的风向,力沉千金落在铁桥。契立即上前,见两人安全着落,再望向上空看十几道人影亦安稳降落,便抓住靳长恭的手,扭过头有些尴尬道:“陛下,等一下要进入地穴,那里不仅有机关还阵法,你就跟着我一道走吧。”花公公红衣黑发,衣和发由狂风飘逸挥舞,微微眯起的密睫妩媚上挑起,看着靳长恭与契相握的手,红唇一扬自觉自发地握上靳长恭空余的一只手。“是挺危险的,陛下,我们就一道走吧。”契瞧着他毫无廉耻的动作,再看三体婴的他们,眉毛直颤,有他在,自己牵着陛下的手咋感觉有些不安全了?“走吧,别摸摸蹭蹭的。”靳长恭可不想在这里吹冷风,这风冽烈刺激吹得皮肤生生作痛。于是,三人你牵我,我牵他就齐齐把手归家,越过铁桥,他们穿过一条阴冷的洞穴,便来到地穴,地穴空旷光亮一些,洞穴之上岩壁闪着一些闪闪必光的碎片,时不时刮过呜呜的风声。相对无言地一路走过,偶尔契会提醒别碰哪里,别踏哪里,最后给过一地穴过道,看到那遍布密密麻麻的蛇群,或粗或细,或长或短,斑斓色彩的混挤一堆,几乎将整个通道都塞满了,这是看到蛇上莹莹发光的东西,她才了然墙上蹭上是原来是这群蛇的麟片。“这些蛇是地穴特有的寐蛇,性毒。不过长期处于体息状态,只有进入冬季才会出去寻找食物,所以平时只要不打扰他们,安安静静地走过就不会有问题了,但是如果吵醒了它们,估计就是群而攻之,基本上再厉害的高手那躲不了。”“你们商族真会利用天险来作屏障。”靳长恭对这种软体动物倒不是特别害怕,只是这么密密麻麻一大群,看着还是有一点慎人不是?“商族的族长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真当我们靳国好欺?”感受到靳长恭手指冰冷,花公公忍而不发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阴森森地吐出这句话。靳长恭愕然,花公公这话什么意思?而护他们脸色顿时有些心虚,别开脸去,而契则抿了抿嘴,有些愧疚地看着靳长恭。靳长恭扫视他们一眼,心中渐渐明堂了:“难不成进入商族并不止这一条路,而你们族长偏偏要选一条最麻烦困难的路,让寡人走?”她的声音依旧轻轻慢慢的,没有愤怒与起伏,却只叫人心底发毛发寒。花公公视线如实质般划过他们,阴声道:“入商族的路据说有十几种,其中有招待客人,特殊贵宾,还有敌人的,这条路若无意外就是抵御外敌的不是吗?”护他们惊讶这白面鬼样的太监竟然对他们商族知之甚祥,另一面又有一种被揭穿的窘羞。“陛下,公公,这件事情回到族里,我会亲自跟族长讨一个说法的,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只有直接走下去了不是吗?”契心中哪里能够平静,当他知道护要带他们走这条险道时,简直没差咬碎了两排银牙。可是他能怎么办,这是族长的安排,而他们这一次是来寻求合作,代表靳国与商族达成合作一至的协议为目的,贸然发火或者撂手不干都不是解决的方法。所以一路上他隐怒地隐瞒了靳长恭与花公公真相,却没有想到花公公竟然这么清楚商族的事情,一语道破,一想到靳长恭那暴燥的脾气,他就头痛。然而靳长恭却很冷静,甚至有种无所谓的态度:“走吧,商族族长看来对寡人颇为‘厚爱’,这份情让寡人该如何还他才是呢~?”尾调拖长,有种字句在唇齿之间来回绕弯,意味深长。契知道,陛下这次见到族长,不剥了族长一身皮,也要啃下他身上一块肉才能解气。而护跟其它人只觉得靳国皇帝这人看不出还真厚道,明明是他们居心不良故意为难他,却不想他只当他们是好心,不愧不当帝皇的人,心胸当真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