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七上八下,真担心会被误会成一个厚脸皮的家伙。
可是中禅寺的夫人和冷漠的主人完全相反,既亲切又热情,让我更是惶恐了。我想这个家应该常有我这种不速之客,其中应该也混进了榎木津这种等级的怪人,所以夫人也习惯应付客人了。
我这把年纪了还是单身,饮食生活也不例外,十分乏善可陈。
对我来说,中禅寺家的晚餐真是再美味不过了。
「最中不行呐。」古书肆一身感觉有点时代乱错的和服装扮,喝着饭后的茶说道,「那家伙痛恨干燥的糕点,恨得跟杀父仇人没两样。特别是饼干、最中那类连口中的水分都会吸收掉的糕点,他从来没好好吃完一整个。」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那是我们当地的名产呢,「我惹他不高兴了吗?」
「他没有不高兴。」中禅寺一本正经地说,「他不是忍着吃掉了半个吗?以他而言,这是相当大的努力了。这要是……比如说你们谈到的关口拿来的东西,一定会当场遭到他猛烈攻击,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也太惨了吧。
「都不晓得吃过多少次苦头了,那家伙就是学不乖。」中禅寺说。我第三次确认自己的决心:千万不能变成那个样子。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喝完茶后,这么说道,抱起胳膊。
「这话意思是……?」
「榎木津说的外务省的计划,指的是日泰通商协定吧。根据新闻报导,再不久就要签订了……」
「若是作废,会很不得了吗?」
「是啊。」中禅寺搔搔下巴,「据说协定签订后,大量的泰国米就能够廉价进口我国了。我对国际情势跟政治没什么兴趣,所以不清楚详情……可是这好歹也是国家之间的问题,我实在不认为会因为那种私人因素而作废。」
「就是说啊……」
这是榎木津最拿手的‐‐或者说,应该是榎木津父亲的玩笑吧。我这么说,中禅寺便纳闷地微微偏头说了:
「可是说到榎木津的父亲……他这个人是不开玩笑的。以为他在说笑,结果是认真的‐‐这样的例子层出不穷。我就知道好几个事后知道真相,吓得脸色发青的人。据我听说……是榎木津父亲的部下冒犯了与泰国王室有关的高贵人士,是吧?」
「嗯。听说好像是不小心摔破了青瓷的瓮还是壶。而那是对方非常宝贝的珍品,对方气得火冒三丈。为了致歉而送上的壶,对方好像完全看不上眼,要求说他不强求把摔破的东西恢复原状,但至少要赔上一样的东西……」
「赔上青瓷的瓮?」
「是这个意思吧。」
「不晓得他们赔什么给对方呢。」
「是啊……」
从榎木津的话里,完全听不出正确的来龙去脉。今川推测可能是信乐烧。
我这么说,中禅寺便摸了摸下巴:
「信乐啊……信乐与青瓷可是相去颇远。」
「相去很远?价钱差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