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星浅笑道:&ldo;这天气闷热得叫人难受,突然醒了就想出来透透气。&rdo;
脑中灵光一闪,伏星突然问俞亦浔道:&ldo;亦浔,你来苍灵宗多久了?&rdo;
亦浔是他跟爹外出远行时碰巧捡回来的孤儿,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亦浔也只有四岁。
俞亦浔的眉心一蹙,不答反问道:&ldo;师兄问这个做什么?&rdo;
&ldo;没什么,&rdo;伏星垂眼,片刻之后又仰起脸看着俞亦浔,&ldo;就是方才在这路上走着的时候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似的,可一转眼你都长得比我高了。&rdo;
俞亦浔闻言抿嘴,直勾勾地盯着伏星看了一会儿,看得伏星莫名有些心虚时,俞亦浔才沉声道:&ldo;十三年。&rdo;
从他被师兄捡回引仙谷的那时候算起,到现在已经满十三年了。
十三年……
伏星眯起了眼睛。
亦浔到苍灵宗的第十三年,他二十有二,亦浔十七……他这是重生了?
伏星也想不透自己临死之前到底是触发了什么样的因果机缘,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确是重生了,重生在那个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年代。
&ldo;师兄?&rdo;见伏星看起来像是在深思,又像是在发呆,俞亦浔一脸不解,接连喊了伏星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俞亦浔便抬起手来在伏星的脸颊上捏了一把,&ldo;师兄?&rdo;
伏星从小就爱发呆,而且一发起呆来不管俞亦浔怎么叫他他都不理,俞亦浔气急了就去捏扯伏星的脸颊,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种习惯,即便是互相疏远多年,这会儿看见伏星发呆,俞亦浔还是习以为常地抬起了手,捏到伏星的脸时才觉得有些不妥。
伏星下意识地偏头躲开,而后才回过神来,瞪着眼睛看着俞亦浔:&ldo;捏我干什么?&rdo;
俞亦浔放下手,无辜道:&ldo;是师兄你不理我。&rdo;
伏星无言反驳,将浑身湿透的俞亦浔打量一遍,伏星便拉起俞亦浔的手,将手中的伞塞进俞亦浔手里:&ldo;你快点儿回去吧,别着凉了。&rdo;
话音落,伏星就迈开脚步,冒着雨从俞亦浔身旁跑过。
俞亦浔撑着伞站在原地,手背上还残留着伏星手掌的温度。
四岁那年,家乡发了洪灾,他的父母在逃难途中双双病逝,跟父母时刻在一起的他也染了病,因此尽管路过身旁的人会在见到他时心生怜悯,却也只是唏嘘着走开,谁都不敢碰他,在他哭得没有力气再哭时,是师兄握住了他的手,而后背着他去到宗主面前,这才救了他的命。
后来无家可归的他拜了宗主为师,留在引仙谷内,可宗主的身上有旧伤未愈,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闭关疗伤,那个时候,是师兄每天拉着他东奔西走,师父安排给他的那些日常训练任务都是师兄领着他一项一项地完成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跟师兄不再形影不离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年到头跟师兄说过的话都不超过百句?
俞亦浔突然转身往伏星的住处追去,可飞快地走出几步之后,俞亦浔又突然顿住了脚步,沉思良久,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第2章
旭日东升时,梳洗整齐的俞亦浔就早早地离开了静安苑的房间,往苍灵宫大殿前的天行广场走去。
如今的苍灵宗内人丁稀少,可宗主和几位长老对宗门弟子的要求依然十分严格,每日的训练都排得满满的,早课更是必不可少。
作为苍灵宗内最努力的弟子,俞亦浔一直都是第一个到达天行广场开始早课打坐的,可今天当俞亦浔到达天行广场时,却看到伏星已经坐在那里静静打坐了。
俞亦浔的脚步一顿,拉住经过身旁的一名洒扫弟子问道:&ldo;师兄是什么时候来的?&rdo;
那名弟子一愣,然后转身看了看端正坐着的伏星:&ldo;大师兄吗?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们来时大师兄就已经在那了。&rdo;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地面潮湿,还有积水,因此他们这些负责今晨天行广场洒扫的弟子很早就来了,就为了将地面上的积水清一清,然后给要来做早课的师兄、师姐们准备好藤编的蒲团,免得打坐时席地而坐湿了衣裤。
可他们来时大师兄就已经在这里了,而且看起来已经坐了很久,还自己备了蒲团垫在屁股下面。
他们也都觉得奇怪呢,毕竟他们这大师兄资质平平,似乎也有些自暴自弃了,每日的早课他都是最晚一个来的,做得也并不认真,今天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俞亦浔放开那名弟子,沉声道:&ldo;我知道了,你去忙吧。&rdo;
&ldo;是。&rdo;那名弟子冲俞亦浔微微躬身,然后就快步走开,忙别的事情去了。
俞亦浔狐疑地盯着偌大的广场上形单影只的伏星,缓步走了过去,但停在伏星身边思考半晌俞亦浔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伏星也一直没什么反应,只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俞亦浔索性就在伏星身旁的位置上坐下,闭目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