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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的姑娘们一日只上一个半时辰的课,时间也大多设在午后。若姑娘们有事儿,那先生也是可以歇下不上课的。姑娘们到底不比男孩,读书识字为个见识和气度,不考功名,那便是不需多严格。
顾荧从一早上起来到高老太太和阴氏去请了安,便被阴氏看住了抄《千字文》。阴氏在她的小案侧设了椅子,拿着戒尺看她抄。头过低时,戒尺上去敲一下,腰不直时,再敲一下,身若不正,敲两下。
顾荧被打得一跳一跳的,也不敢叫,只蔫着声音道:“太太,您肚子里怀着小弟弟,本不该这么操劳。”
“你也知道‘本’?”阴氏望着她,“若是知道体谅我的,怕我操劳的,合该自己有些长进。”
顾荧还要有话争论,却忽听得外头丫鬟报“四姑娘来了”,便把嘴巴一合,不快地嘟哝一句:“她怎么来了?”
“来便来了,你是什么样子?”阴氏说着话便伸手要金玲扶自个儿起来,仍旧看着顾荧说:“来找你,便放大气些,带着她玩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必藏着掖着。平日里教你的,可见都叫你喂了狗了!”
“哦……”顾荧低声应了,有些气鼓,便见了顾长生进了屋。
顾长生今儿里头穿了个小袄,外头套着对襟青锻褂子,胸前的金锁襄玉随她走路便一晃一晃的。进屋见阴氏也在,便先跟阴氏请了安。
阴氏笑道:“陪着你三姐姐玩着,我也歇会儿去。”
“太太,你去吧,我跟三姐姐玩儿。”顾长生应着道,满脸满眼的小孩纯真呆模样。
阴氏又笑了笑,尚有不便地伸手摸了一下顾长生的脸,便也让金玲扶着去了。
书斋出糗被顾长生瞧见,又被罚了抄书,才刚又被阴氏训了一番,顾荧心里没好气,也懒得理顾长生。她房里的丫鬟给顾长生搬了小杌子过来,让她在杌子上坐了,又给她拿了个手炉子,防着她冷。
顾长生坐在杌子,愣瞧着顾荧道:“三姐姐,你跟我玩会儿呢。”
“你也有要我跟你玩的时候?”顾荧搁下笔,抬头看着顾长生:“你也是进过宫的人,就不怕我们这些平民丫头跌了你的份儿?”
“三姐姐不该这么说。”顾长生有些不开心道。
顾荧瞧着她,眸中有亮色:“怎么不该这么说?”
“这个家里,就三姐姐跟我差不多大,能玩一玩。若三姐姐都不跟我玩儿,就没人跟我玩儿了。”顾长生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委屈。
顾荧一瞧她这样,自个儿先乐了,想道:这丫头还真是个傻子,真拿她当最亲的姐姐呢。既是如此,她又想起阴氏的话来,便起身唤了丫头,给顾长生要吃的要玩的,只说:“不可怠慢了荀姐儿!”
顾长生也高兴,乐得满脸都是化不开的笑意。顾荧见她乐成这样,自己也越发有成就感,看着顾长生道:“先生说你也能读书了,你可要去书斋跟咱们一处读书么?”
“不呢。”顾长生摇头,“我不比姐姐们,拿笔尚不稳呢。再有,我觉得我脑子不够使来,跟老太太说了,先不去。”
“你还有些自知之明——”顾荧心里道,嘴上却说:“也好呢,我也瞧着你不行,合该再玩些时候的。那你跟我说,皇宫里到底什么样子来,那皇上和皇后又是什么样子呢?还有五皇子,可是个傻子?”
问到五皇子是不是个傻子的时候,顾荧把声音压低了些,原是被奶娘教过,心里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