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然后想要嫁祸给老二?”他气在心头,倒没有像傅辰这般分析,现在冷静下来,的确是这么回事,人都容易走入盲区,势力再大的领导者,身边也需要一个智囊。傅辰点了点头,“这可能性占了六成。”在这风口浪尖上,如果能除掉刚刚得宠的七皇子就如虎添翼了。当所有证据都指向二皇子,就是皇帝再偏袒,再觉得事情蹊跷,为了向文武百官、向天下交代,他也会处置二皇子,这是在圈禁后完全打死二皇子复位的可能性,这招借刀杀人的法子,用的着实让人心生胆寒。而对皇帝来说,刚刚对七皇子的愧疚更加泛滥,加上七皇子又不能继承皇位,这样无用的皇子都要杀,说明二皇子是个多么可怕多么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人。一怒之下,怎么都会狠狠打压二皇子一派的人,如果从这点来看,那么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九皇子,甚至三皇子都是有可能的。但这些都是傅辰的推断,除了皇子们,那些朝臣也一样有嫌疑,谁都想渔翁得利。嫌疑对象一旦扩大了,就不能猜到是谁。“他们有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吗?”傅辰又问。“诡亥诡巳已经将其牙齿里的毒药取出,身上的兵器也去掉了,他们也极为擅长逼供,只是工具不足,再说重华宫闹出动静,我也不好交代,这群刺客嘴巴太硬了,到底是虎贲的人,大部分刑罚都能熬过去。”邵华池如实相告,他并不打算将这几人交出去,这事情闹大了对自己也没好处。他要怎么说自己躲过这次截杀,因为身边有一群安慰,他是嫌自己还不够引人瞩目吗,还是让他的亲亲父皇现在就开始忌惮他?虽然不能闹大,但这笔账不能不记,他要知道这次袭击的原因。“殿下想要引出主谋?”“自然,你可有好办法?”“奴才勉力一试。”“好,若不行也不必勉强。”这种话,邵华池也就对傅辰才说得出口,他手下的人,哪个不是必须尽全力,做不到也不必留下来,他身边向来不留废物。傅辰这样干脆的答应,并且还是半主动的揽活,让邵华池觉得自己的服软是奏效的。傅辰这人,很少真心帮他,这点不是靠强迫就能得到的。那颗聪明的脑袋,因着之前逼迫的事,从不肯为他所用,即使表面上用了也发挥到不了其中百分百的用处。他觉得,现在这是不是傅辰的妥协,这个小太监正一点点向自己靠近。至少此时此刻,傅辰看上去,让邵华池觉得自己已经一点点将他软化了。“殿下,可否派人去西北边境的州县?”西北边防,与羌芜接壤,而羌芜邻国就是暨桑国,定然有走私者销售过阿芙蓉。“何事?”他记得傅辰的家乡皋州就在西北。“请殿下请来一些服用过阿芙蓉的人,将之安置在京城。““这是你的个人要求?”“是,与任何人无关,只是奴才的个人请求。待人到了,奴才自会向殿下和盘托出,只盼殿下能信奴才一二。”“好。”邵华池回得很快,很认真。快得让傅辰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真的答应了,也不问为什么?“看什么,我说过我是尊重你的,将你比之嵘宪先生。你鲜少对我提要求,这么件小事我自然会为你办妥,可需要去一趟你的家乡?”其实按照邵华池的意思,就是将傅辰的家人接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动作定然会被其他人察觉,那么这些家人将成为傅辰的负累,而傅辰是他的人,他可不希望别人握有拿捏傅辰的办法。前半句话傅辰当做没听到,后半句,却是真正钻进心坎里了,离家那么久,他的确想知道家中情况。邵华池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傅辰感激的目光,一颗心都有些飘了,甚至想着要不要在傅辰的家人面前刷点印象分,至少可以让那群山村野人给自己说两句好话,让傅辰能对自己效忠得死心塌地,“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待会去看那群贼人吧。”“诺。”傅辰为邵华池打理好床铺,正要喊宫女来伺候,却见邵华池宽了衣,被烛光照的影子投在傅辰身上,“傅辰,记住你是我的谋士,不是普通太监。像是找对食这样的事,会分了心,无论是找太监还是宫女,那方面的事都缓缓,等我成就大业,自会为你选择最好的,可明白?”“奴才明白,谢殿下。”怎么今日姑姑提到这个,邵华池也会莫名其妙地提。他的年纪,想这些未免太早了些?邵华池见傅辰答应,绕了过去,挡住傅辰的反击,解开他腰带上系的绳子,将那只绣着青竹的荷包抽了出来,“这荷包,我便先保管了。”邵华池到底是练过武的,那动作行云流水,比傅辰可要快了好几倍。“……”说了那么久,话题怎的又回到了荷包上,这是小央送给他的纪念,在看到邵华池有将它放火上的意图,傅辰闭上了眼,“那就麻烦殿下了。”皇家的人,向来都不是讲道理的。自己不找女子,连手下也不准,自私自利、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和皇子能讲什么公平、明主?所以那句当之国士,也不过是听过便罢,当真才是蠢了。重华宫内,三个刺客已经被五花大绑,短短时间里,他们身上几乎没完好的肉,十二人中最擅长行刑的诡亥诡巳已经使出了诸多看家绝活,甚至能让他们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人却死不了。这是重华宫的后殿,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在前院,他们也做的非常小心,不让人发觉半点端倪。这时候要是有自己独立的皇子府,就能方便多了。他们看到傅辰,打了个招呼,“傅公公,是殿下让您来的?”“两位辛苦了。”傅辰像是没看到满屋子的血腥,把自己从养心殿打包的御膳食盒带过来,打开后满屋飘着香味,他非常贴心地没准备肉食,其实无论是上过战场的,还是动刑的人,大多不想看到肉,这会让他们产生联想。就是暗卫,现在成了太监,那也是人,虽然欲望不像一般人那么多,但还是有基本需求,比如吃饭,睡觉。所以当看到傅辰带来的饭菜时就快喜极而涕了,惊觉他们一晚上没用过饭菜,不可能让重华宫的人送过来,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感激地看了眼傅辰,如此贴心人,怎么能不招人喜欢。最难得是,这人做得很顺其自然,从不邀功,从不特意说什么。他们本来还想留一个人,傅辰却说,“无事,殿下命我试试,两位这几日可能要辛苦些。”傅辰知道这十二人各司其职,让这两人审讯,那么这几天就别指望别人能来替换了。那三个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刺客,就没想着能活着。他们隐约听到傅辰的话,嗤之以鼻。无论用什么刑,他们都不可能说出来。再痛,那都能熬过,这些训练,早就做过的。就是诡亥诡巳也以为傅辰又想到什么残忍的刑法,需要让他们两个很辛苦,边吃饭边打包票说一定做到。傅辰却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三人睡着,可用木签撑住他们的上下眼皮。这几日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不让他们睡。”两暗卫面面相觑,这么简单?傅辰在现代的时候,对犯人就这么做过。人身体最原始的需求,有时候是非常致命的,有些人能忍过痛,却忍不了生理需求。有时候痛得不行了,还能昏过去,但如果不让他们睡,那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们,困到了极致,能逼疯任何人,即使他们是意志力坚定的刺客。只要这些刺客一日不回去,就会有人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