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转了一路佛珠,见此也笑开了:“惠堪师姐在昭儿面前就是个纸老虎,半点威信也没有。”
商昭揽住惠堪的胳膊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那是因为师姐好,我才这么放肆的。”
“昭儿暗示说我对你不好吗?”
“这个嘛?”商昭挑了挑眉,给她一个眼神,“师姐自己琢磨吧。”
两个活宝在眼前,惠堪的唇角不由的扬了起来。
“哎,惠堪师姐竟然笑了!奇闻啊……”惠文惊讶着,献宝似的让众人瞧。
“真的啊!”
就这样,在一路的欢声笑语里漫长的路程变得短促。刚到韩府门前,众人又恢复了原本严肃的面容,张弛有度的变换了气质。
下人领了大家进院子。
商昭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队伍最后面。她悠闲打量眼前的庭院,院中种着富贵树和金钱草。庭院占地还是蛮大的,但格局构造却显得粗糙。有些庭院似乎是后加的,布局不美观也不合理。侍女和仆人也不多,都沉默寡言。
总之,商昭将记忆里仅剩的有关家的印象翻找出来,眼前的院子只能说是差远了。
可就算差远又如何?
金陵再繁华,家中多富贵,她也终究回不去了。但自从那个担忧女儿入宫的夫人离开那天起,商昭就时不时的想起过去的一些东西。记忆里本来模糊的,生疏的画面也逐渐变的清晰,直观。
尤其是那些曾经在生命里出现的人。
娘,梓遇姑姑,赜哥哥,韶姐姐……还有那个不待见她的爹。
而且,曾经那些怨恨都似乎在瓦解,一种以她抵挡也抵挡不了的势头在无形里瓦解着。她感到害怕,无力,迷茫……而表面上,却又以一种无动于衷的态度生活着。
其实,她这些年来一直都感到不安,一种浓烈的,清晰的,害怕被人无端抛弃的不安。她想要抓住一些东西来填充自己的心,却发现那里似乎空的越厉害,仿佛一个深陷的谷。
不过后来,她有了比家人还亲的师姐们,还有她唯一敬爱的师傅。她在慈悲庵里生活的很开心,甚至愿意一辈子在庵里待下去。或许,她真的可以从半吊子沙弥尼变成完整的,不论是身还是心。既然心愿和现实难以达成她要的完美,不如全都抛弃,她愿意从今后长伴青灯古佛,残卷孤灯,就这样无欲无求的生活下去。
商昭猛然间仿佛顿悟了。
她伸手摸了摸尼帽,下面束着长发。自从三年前起,她就一直留着,或许等待的就是有朝一日齐齐剪断吧,她这样想着。
等法会结束,她也该下定决心了。
商昭稍快了脚步,不想,刚过拐角,一个突如其来的影子就唰的一下跳到了她身前,还伴随着恶作剧般的一声“啊!”
商昭神情依旧淡定,只是眼角略抽了抽。郑意见没有吓到她,耸了耸肩,随即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