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这些事的时候,正捏着枝梨花修剪,门外绿水却跌跌撞撞隔着院门便喊道:“小姐,老爷回府了!”
顾卿卿心中一喜。
若说前世里有什么值得挂念的,那便是她爹了。
可她爹最终却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这厢想到又有些眼眶红。
然还没等顾卿卿多感慨,绿水跨进门槛,又气喘吁吁道:“老爷……老爷带着人去李公子住的厢房了!”
“咔擦”一声,顾卿卿手中的梨花枝断成两截,再也淡定不了。
这还了得!
“你们怎么也不拦住他!”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话全都是废话,这府里除了她还有谁还敢拦住她爹。可她这心里急呀,她这刚觉得有些搞定,她爹别又给她搅和了。
手中的剪子也来不及收拾,匆匆搁下,也没让宝香跟绿水俩人跟着,便一脸急色的往外头走去了。
顾明华神色肃穆,步履匆匆,身后还跟着两三个身强体壮的小厮。
他这刚回府呢,就听说顾卿卿带了个少年回府了,还眼巴巴的将人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旁,气得连身上的官服都未除,就急匆匆的赶来,心中直言,倒是要看看是县里哪家小子,竟敢勾引他女儿,当真是不想活了。
最主要的是据说那少年面貌姝丽,还是被抬着进府里的。
他脚步飞快,差点让身后的小厮跟不上。
小厮心里也暗自嘀咕那位貌美公子怕是要吃苦头了,这全县谁不知道,这顾知县的心头肉是亡妻之女,那可谓是千般宠万般怜的。
顾明华早年间心高气傲,一心扑在学问上,家中事物全由妻子苦苦支撑。
直到后来中了举人仍旧不肯放低自己的清高,去做那些下里巴人才会谋的小职位。后来又接连落榜,更让他心头抑郁,对于家中困苦愈发有心避之。
直到妻子撒手人烟,才让他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对亡妻亏欠良多,然而事已至此,便是他再悔恨也无用,最后他将这些补偿都还在了独女顾卿卿头上。
顾明华还记得,亡妻走的时候顾卿卿还是个奶娃子,因为长久没喝奶了,本该肥硕的两颊也瘪瘪的,梳着两羊角辫抱着他腿软糯糯的喊饿,便是那一句话,让现今的顾明华每每想起,眼眶都是一红。
往后对着顾卿卿那是重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只要不是太出格,皆由她开心。
可而今竟然有人趁着他外出,将算盘打到他姑娘头上,当真是不可饶恕。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让顾明华极为气愤,面皮子都不忍不住的抖了抖,直抖得下巴上那簇半白的胡子瑟瑟。
等顾明华一步踏进那人住的地方,两步上前,一脚就将门扉踢开了,待见到门后那人时,先愣了愣。
等顾卿卿来的时候,正瞅见自家老爹将门踢开,站在门边上半天不说话。
后头那些个小厮手上还拿着棍棒,吓得她一下子就跑上前抱住了她爹手臂,嘴中直道:“爹呀,你可别冲动……”
话没说完,顾知县却道:“卿卿呀,你说你这眼光也忒高了,这相公呀可不能找这么标致的。”
顾卿卿一肚子的劝诫,不得已全咽了下去。
屋里头的李今晏呢,在顾明华进来时,正捏着只笔练字。
忽听到门被踹开时,正蹙着眉盯着门外之人,却见是个中年男子。
赵元经将人告官那会顾明华正赶着去明州叙职,所以也没见过李今晏,瞧着赵员外说的是真的就直接将人关押了,所以今天两人是第一次见。
听着这话的李今晏眉头跳了跳,倪了一眼急色赶来的顾卿卿,又想起了她这几日的行径,眼皮一跳。
手下的笔握的愈发紧了。
顾明华想起自己到是来做什么的时候,立刻便正了神色,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人长得好就消了要将人赶出府的事,反之他觉得自家女儿没准就是被这男子的皮相给迷惑的。
只是他看这人通身气质出众,不确信是何方神圣,对着顾卿卿耳语劝诫道:“卿卿呀,爹爹是为了你好,你年纪小,可万不能被这等俗相给迷惑了,这人你别瞧长得……比常人好,可内里没准就怎么在算计你呢!”
顾明华慢慢的劝慰,就怕顾卿卿听不进去,这会子他越说越确定,自家女儿定是被这少年给迷惑了。
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就连他也被那少年晃了神不是。
而且这少年给他的感觉,总感觉不是个善茬,他可不想自家女儿和这等人沾上关系。
顾明华在顾卿卿耳边低语完,立马对着房内人道:“这位公子,虽不知你是谁,但若往日里你与卿卿承诺过什么,都请你消了心思。她年纪小,还没到和人私定终生的份上,还请公子尽早出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