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过来请人,“五姑娘,我们爷请您过去。”玉竹吓了一跳,但还是伸开双手挡在了自家姑娘身前,她这几日是吓坏了。周怀宁轻轻拍开她,“无事,走吧。”常山在前面带路,他想这位姑娘上次在周府是见过,不止是上次,年前隆冬大雪,他随着大爷来这里见客,好像就是这位姑娘,还为老太太祈福,他想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听到刚刚审问出来的,就是命不太好,那姨娘真歹毒啊。周怀宁跟着绕过竹林,又进了两个拱门,越来越静,距离龙泉寺的正殿也越来越远,她进入到一处小院,里面书台幽静,只是绿意葱葱,抬头望去,徐降一身素银山水描金圆领斜襟长袍,墨色腰封,一枚温润暖玉挂在腰间,矜贵又疏离。“徐大人。”她站定行礼。徐降折迭好信封,见她过来只颔首。常山一招手就有人把捆了绳子还堵了嘴的婆子跟小厮扔了过来。“五姑娘,这三个人怎么处理?”玉竹在旁看着她们气的恨不得上去踹上几脚。周怀宁想若是这般放回去了,恐怕自己是真的会掉进沈大夫人的陷阱里。“劳烦都杀了罢。”常山听闻一激灵,他倒是经常杀人,可往常的命令都是自家主子下的,这如今从一个貌美的姑娘嘴里说出来,实在是那感觉有些奇怪啊,不过他也没迟疑,就让手下带着出去了。周怀宁又看向徐降,“徐大人劳烦您送我回家后,告诉我父亲大人,说这些人已经因为护主殉命了。”徐降点头应下,见过两次都未曾看清楚过她的脸,现如今确实,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满园春色也是比不得,“你可有受伤?”周怀宁听他这么问道,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昨日吗?“无碍,那驿站的客房也不高。”徐降觉得她这般大胆的姑娘,恐怕整个北直隶都少见,“一会下山,马车已经备好。”周怀宁这次是真的深谢徐降。玉竹不知自己主子怎么就跟这位徐大人认识的,不过要回去的麻烦已经解决。周怀宁跟玉竹一同坐上马车,不过这马车比她们来的时候可好很多,宽大了许多,而且都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摆放了食盒,里面是备好的糕点。“姑娘,这里还不知怎么买到的这么精致的点心。”龙泉寺是在宛平县,距离京城可是近百里路,颇为偏僻,这点心怎么看怎么像是京城的。周怀宁倒是没管这点心,心里想着回府内的事情。徐降带着常安以及其余下人,一队人十几个,都骑着马。一直到晚间,驿站下来修整。一位侍卫把马都绑在马厩吃草,“常侍卫,咱们原先定的是夜里进京的,现下可是耽误了。”常山看他一眼,“爷都不觉得耽误,你觉得哪里耽误了,让你歇息还不乐意啊。”侍卫哦了一声,又过去忙自己的。玉竹让人弄来了水,又端了饭菜到屋里。周怀宁洗漱就跟玉竹一起睡下,驿站房屋有限,这次来的人多,只是半夜时不知怎的,就听到外面一阵打斗声。玉竹紧紧的握着自己手中的匕首,俩人守在屋内,一直常山在门口敲了敲,随后隔着门回禀。“姑娘,外面来了一批刺客,现下已经解决,不必慌张。”周怀宁这才打开门。常山才行礼,为了礼节,忙低垂着头,不敢乱看。“姑娘没事就好。”周怀宁看着他衣摆上鲜血,“常侍卫是受伤了吗?”常山摇头,“是我们爷受伤了,不是很严重。”其实都是家常便饭,动了人家的利益,来追杀也不冤屈。周怀宁想了下,“我过去看看罢。”当日在徐府时,徐降也是经常受伤,不过那时他已经进了内阁,文华殿大学士,身上还兼着工部尚书,那年听闻他刚刚平叛了浙东的倭寇兵乱,连带着处理了高阁老的家人欺压鱼肉百姓的事情,数百人被斩首,他坐在监斩台后,一言不发,下面已经是血流成河,人人都说他是党争,排除异己,端看着最是儒雅温和不过的人,同僚都称赞他最是谦卑稳妥,但这些同僚都跟他不过是泛泛之交,他真正的好友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t,那人最是杀人不眨眼,玩弄权术,后来他从浙江回北平途中就遭遇了刺杀。常山点了下头。周怀宁跟着过去,驿站地板上好多鲜血,尸体也开始在处理。徐降只端坐在床榻上,侍卫正在给他上药。周怀宁看着是伤在了胳膊,伤口鲜红,他面容平静,但额头处已经有细汗不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