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的丧事办的很快,府内为她难过的只有周云宁跟周佑川。周府内陡然少了一个人,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没什么变化的。周怀宁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祠堂给母亲上香,告知她凶手已经伏法,至于父亲跟老夫人,她也会找会公道的。周府内倒是平静了一段时间,特别是周云宁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请安每次都是第一个到的,在长辈面前最是乖巧,就算是二姑娘挑衅她,她也是不吱声的,无什么事就自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会外出。四月初,不知怎的,老夫人突然卧床不起,周家儿媳们也都在床榻前尽孝,后两日老夫人才渐渐好转,但府内也是忙碌,三房要娶继室,一切流程,陈泽兰自己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二房跟四房的也都从旁协助。戌正,原姨娘披着披风到江蓠院,院内已经屏退下人。原姨娘见到周怀宁还是规矩的行礼。周怀宁请她坐在东梢间的大炕,由于今日天急切切的下了一场大雨,本有些烦闷的天气陡变的有些冷意,窗柩也关的严实,就点了几根蜡烛,倒也不算昏沉。“玉竹,上茶。”玉竹奉上一盏清茶。原姨娘轻端起来茶盏抿上一口。“前味微苦,后细品唇齿留香,五姑娘屋内的茶是好吃。”周怀宁看她指白如葱,又无任何丹寇点缀,动作间行云流水,就这么瞧着她就是一番享受。“玉竹备上两份,一会给原姨娘带走。”原姨娘握着手帕轻点下唇,“不知五姑娘今日找妾来所为何事?”她自从入府,这位五姑娘做事小心谨慎,步步谋算,未有差错,更是与自己从未见过面,就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端是一副七窍玲珑心,又隐忍数年羽翼丰满才对仇人下手,若是男子,恐怕入朝为官也能青云直上。周怀宁笑笑,冲着玉竹招了招手。玉竹上前来捧着一个雅青漆木方盒,放置在炕桌上。周怀宁伸手打开,又反手推到原姨娘的面前。“这是苏州的一处三进院子的地契,另外五百两的银票,以及你妹妹的身契。”原姨娘顿时轻蹙起眉头,轻移眼神,“这是为何?”周怀宁对原姨娘其实是有些对不住的,毕竟这件事情让她牵连其中。“原姨娘,你是自由的,并且我可以从官府那里替你改了名字,籍贯,你往后会有一个新的人生,带你上的妹妹,重新嫁人,亦或者你不想再嫁人,我还有些商铺,你可以去做事,而不必委顿在这大宅院里讨生活。”原姨娘听完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她说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自幼她就被卖进那种人当做瘦马调教,但为了还在舅父手中的妹妹只得忍让,后来她被一户人家买中,要求进府一切都听一位五姑娘的,不过她需要带上妹妹一起走,那户人家也是好说话,帮她把妹妹从舅父手中买回,并且妥善安置,会教妹妹识字读书明理,以后还能许配一个好人家,自己是个弱女子,一无家族,二无傍身之技,这与她而言已经是上上之选。“五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现下的日子已经算是我最好的了,你父亲也算是真心待我,来日我真的生下一子半女,往后也是有所依靠的,只有一件事情,我希望妹妹以后能脱了贱籍。”周怀宁看她已然做出了选择,也不强迫,“好,你想清楚就好,我打听过,我父亲即将娶进门的新夫人,是为颇有名望的,应当是个好人,你也不必担心,若是你以后无子无女,我也不会让你孤苦无依。”原姨娘一双眼眸中瞬间满是泪水,又轻声开口,“五姑娘,其实我还未入府时就想,那高门宅院里的姑娘们可真是投的好胎,直到我进了这高门大院,才知道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看似花团锦簇,其实是荆棘丛生,你要珍重,虽然我入府时日并不长,但也能看出老夫人与你恐怕并不是个和善的人。”周怀宁自然知道,“多谢,我知晓的。”玉竹提灯送原姨娘出去。翌日,周怀宁起身,玉竹跟甘草伺候她穿衣洗漱。“姑娘,前院传来消息,九少爷过了府试,老爷很是高兴,意思是三年后很有希望能中得秀才,希望他能更加勤学。”周怀宁算算时间,就说自从过了年就少见他,在学院内一直都没回来,他确实争气,府试,乡试,会试,他都是一次就中,最后殿试还被钦点为状元,入了翰林院,可那是大伯父已经因罪牵连,被罢免了官职,勉强留下一条性命,更别提在官场上无建树的二伯父跟四叔,他已经在周府内说一不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