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秀哼一声,握了握拳甩袖而去。
文无隅目送他走远,长舒一口气,把半干的里衣穿上。又坐了会儿,才整衣束带,往回路走去。
这边连齐把煮熟的鸡蛋去壳,拿一块布包裹住,打结,拎着一撮布头走到渊澄身旁,递上,“主子。”
渊澄瞥了眼,脸一仰,意思很明显。
连齐只好握紧布结,将隔着一层薄布的白煮蛋往他脸上去,顺口提醒道,“可能有点烫…”
话音未落,渊澄浑身一激灵差点跳脚,眉毛眼睛拧到一块儿,“太烫了!”
连齐后退一步,举着双手不知所措,解释说,“就是、要烫些才有用。”
渊澄本来胸中堵着一口恶气上不来下不去,这一下更焦躁了,他把椅子往墙边重重一放,人也坐下,后脑抵墙,壮士断腕般昂头闭眼,“来吧。”
连齐提着鸡蛋仿佛提着胆,这种给主子祛瘀活血的差事,不怪他没做过,实在是追溯到他进府起,从没见过主子一点磕碰。
“您忍一忍?”连齐探问道。
渊澄点了下头。
于是连齐又拿鸡蛋凑近,就快贴上渊澄的脸时,这主儿睁开眼,从他手中抢走鸡蛋,“我自己来。”
连齐如释重负,急忙抬脚走人,“那属下去找文公子。”
渊澄没说不许,独自靠着墙,手中鸡蛋一点一点试探,每碰一下眉头就皱一下,克服自我的路程颇为艰难。
连齐刚到门口,便见文公子神色平常,已走进小院。
看见他,文无隅点头有礼笑了笑。
走进屋他简直要乐开怀,“王爷自个儿疗伤呐!”
渊澄冷扫了眼他,没搭茬,可对自己迟迟下不了狠手。
文无隅立一旁饶有兴致,见此情形哭笑不得,“鸡蛋冷了可就没效果。”
说着开始把袖管撸上手臂。
渊澄呆愣的一刻手里一轻,鸡蛋已被文无隅抢去,紧接额头被粗鲁地按住,抵在墙壁。那颗滚烫的鸡蛋就贴上了嘴角,下手没一点留情,似要把他往死里烫。
渊澄连连直呼,“疼疼疼…”
文无隅却没停下的意思,使了劲地在他红肿的嘴角滚鸡蛋,“忍忍就过去了。”
那可是刚熟刚剥壳的新鲜鸡蛋,有多烫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
从辣手无情的举动中可见,文无隅大概没试过。
又疼又烫让人心颤,渊澄眼泪要出来,一颗脑袋左右扭动从文无隅手里挣脱,迎面扎进文无隅胸前,双手搂住那把细腰发泄一般箍得死紧,语气隐隐有些埋怨又怒不敢发,“你轻一点,轻一点行不行!”
文无隅举着双手很无奈,翻天一个白眼,“行行行,把脸抬起来。”
渊澄于是抬头,手却还扶他的腰两侧。
文无隅嫌高度不够,猛地往他下巴掂一拳,一手圈住他脖子,将渊澄的脑袋兜在胸前卡死,另一只手握着鸡蛋在伤患处打圈。
渊澄起先全身绷得像根木头,却也不挣扎,渐渐地没感觉疼痛难忍,便放松下来,眼睑半阖也不知是看哪里。
文无隅不见得手劲轻了多少,只还那般揉圈,忽而嘴角斜勾,冷笑一声,絮絮道,“想出用盐水洗泡伤口给人剥皮的得有多恶毒,又是诡火,又是鞭刺,手段之凶残叫人闻风丧胆,谁知竟连这点小疼都受不了,这等自私自利的人想必世间仅有。”
渊澄眉心一抽,默默闭上了眼,光辉事迹不提也罢,何况受害者不计前嫌宽宏大量,他身为施暴者还有什么可说的。
门口傻眼半晌的连齐已悄悄消失,又回到小厨房着手准备午膳,暗忖这地方应是待不了两天,连他都嫌烦琐,主子势必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