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只能进些清淡的流食。
换了谁整日饿着肚子都得萎靡。
几天下来,文无隅像只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无精打采。
渊澄进门便看见桌上一碗热腾的清粥,一点浮油也没。
身后脚步声忽停,文曲一张吃了苍蝇屎一样的脸,杵门口,懒得行礼懒得看他一看。
渊澄于是漠然开口,“已经七天,光吃这个哪顶用。”
文曲朝地板翻白眼,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忿忿回道,“又不是不给他吃,也得他能吃才行,反正饿不死,总比拉血拉死的好。”
渊澄静静站了会儿,端起粥碗绕过屏风走进内房。
文无隅已垫着锦枕靠坐床头,干裂的嘴唇起了层死皮,他虚虚得点头施礼,“王爷。”
渊澄坐下床榻,拿银勺舀一口粥,文无隅伸出双手,“吾自己来。”
他伤的又不是手,哪敢劳烦王爷。
王爷却没打算交给他,就着银勺递他嘴边。
文无隅只好张口。
两人再无出一言,不消多会儿,一碗粥见底,王爷放下粥碗,又近前服侍他躺下。
文无隅乖乖领受,阖眼养神。
忽闻一阵窸窣,随之肩头一股凉意,文无隅睁眼瞧见王爷掀开衾被一角,他便往床内挪了挪。
呼吸声平稳,近在耳旁。
如此温和的气氛,似乎适合说点什么。
于是文无隅便开口了,语气平缓徐徐道来,“师父常言潜心修道贵在自身,对吾等弟子少加管束,师兄十三岁便下山云游至今,其间书信二三只报平安。他的确另怀情愫,不过吾未曾有过那份心思,也未想过逾越禁忌。”
渊澄盯看床顶眸光空茫,“你视断袖为禁忌?”
“于道而言,存在即为合理。然世人眼中,人伦纲常乃德行之则。”
“我是问你。”
文无隅沉默一会,
“吾先为人后修道,如今已没脸称自己是修道之人。”
普罗大众凡人之一。
渊澄无声发笑,“你在我身边这久,早就触犯禁忌。”
“是吧,”文无隅附和,“万物之灵总归无法三言两语能归结,人们憎恶作奸犯科,却仍大有人在。时下虽男风盛行,未尝见谁家娶个男子作妻。风花雪月耍玩就罢,谁要当真悖逆而行,必受千夫所指。”
他扭头望王爷侧脸,笑容可掬,“王爷好男风是形势所迫吧,君臣心有嫌隙,王爷情非得已只能选择背道而驰来自保。”
渊澄看进那双笑眼,犹一汪深潭,波涛暗涌,他不动声色道,
“相处日久,有所改变也是情理之中。”
文无隅的眼神不可扑捉地暗了一暗,笑道,“王爷所言有理,好比文曲养的那只青牛,此刻若杀之取肉,他势必和你拼命。”
渊澄翻身侧躺,伸指摩挲文无隅唇线,“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