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玦一顿之后点头应好。
齐明秀接了话去,“不如就住原上屋吧,离总兵府近,平日也没人来往。”
见渊澄讶然,齐玦解释道,“总兵府十里外的平江原有处独屋,只有牧羊老翁独居,膝下唯一女,已远嫁多年,上月老翁过世,我便从她女儿手里买下了那屋,重加修缮一遍。明秀平日无事爱去那儿寻猎,偶尔也会就地过一夜。只不过王爷要住些日子,怕是怠慢了…”
此行哪得余闲游山玩水,只要安全、行事方便也就行了,渊澄正要开口应承,齐明秀跃前一步边看着他边后退走,“渊澄才不会在意这些,自己人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渊澄微微颔首。
忽见前头文无隅许是被新奇玩物吸引,正站定了探眼瞧,再几步齐明秀即将撞上他。
渊澄忙伸手拉齐明秀,这一拉却不知是力道过大还是怎的,齐明秀竟是一趔趄撞进他怀里。
文无隅恰好鬼使神差地回头,瞧见了这一幕。
第85章
文无隅正看见摊架上摆着的手串,色纯白而富有光泽,周圈晕彩质地细腻,他欲前倾细看,余光瞥见人影压来,便侧头瞧了眼,见是另三人,目光也不作停留,拾起手串问卖家,“老板,这个多少价钱?”
小贩立马舞手蹈足殷勤猛夸,“公子好眼光,这手串可是选自上上好的砗磲贝,您看这颜色这质地,搁哪都是鹤立鸡群!您仔细瞧瞧…它还能辟邪定惊,延年益寿哩!”
文无隅一听还有辟邪定惊的好处,顺口便道,“那可有缘了,吾最近被小鬼缠上,正需要辟邪保身。”
“可不嘛,缘分呐!”小贩急忙附和。
三人已在摊前站定,齐明秀一脸鄙夷望别处。
文无隅将手串戴上,意犹未尽赏玩几轮才看向渊澄,“爷,付钱吧。”
“多少?”渊澄问。
“五两纹银。”小贩谄笑,比出一只手掌。
渊澄微见局促,转目张望身后,眉心一抽眼神锁在齐玦身上,他一向不带钱出门,票子银子都在连齐手里,可四下哪见连齐人影。
齐玦神会,当即从腰间摸出几颗碎银递给小贩。
小贩连连哈腰点头双手接过,人走远还在喊谢。
文无隅得了辟邪宝贝,双手交握背后走得神清气爽,砗磲手串衬得他半截手腕的肤色越发皙白,边还有意无意地拨弄串珠,串珠碰撞的声音在喧闹的集市里几不可闻,却在齐明秀脑中有如凯歌高奏,直恨得牙根痒。
洗尘宴也徒剩郁郁寡欢。
直到入住原上屋。
整个屋子皆是木头搭建,和王府的香阁差不多大,又分中间厅堂,相对的两间寝室尤显小。其中稍大些的是齐明秀曾住的一间。说大也大不了哪里,一张双人床便占了大半。而另一间更小的可怜,只一张单人床,多两个人挤屋里,转个身就脚踩脚。
齐明秀一路记着恨,逮着机会抢先一步指分房间,“你住那。”
文无隅径直推门一瞧,说寒碜确实有点,可人在屋檐下,岂有不低头之理,便捺下二话。
渊澄也凑过去,只一眼登时拧眉看向齐玦,要回绝这番好意另择住处,齐明秀全心留意着这边,立马拖住渊澄胳膊往另一房间去,“这儿不仅僻静方便议事,风景也好,不远处还有片湖呢。”
渊澄仍是皱眉蹙眼,显然未被说服,那厢齐玦很是窘迫,暗自后悔先前顺了齐明秀的提议,想王爷不比他和明秀,虽然处境艰难履冰临渊,可素日饮食起居都由底下人伺候,养尊处优惯了,这等简陋的屋舍想必见也未曾见过,更勿说住在这儿。
于是走近前去,另提一意,“二十里外有处云来客栈,多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临时歇脚,你看要不往那儿去吧。”
齐明秀垂手耍脾气,“太远了!”
齐玦笑道,“快马也不过一刻钟。”
文无隅却是既来之则安之,已自顾坐堂中八仙桌旁捶腿,眼也不抬慢悠悠道,“又非久住,折腾那许多还不如换床新的衾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