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容攸宁正在吃饭,腿垂在凳子上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容渊早饭吃得晚,饭就只做了容攸宁一个人的量。
外面出起了太阳,容渊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在饭厅吃得正欢的人。
容渊一直不怎么闲得住,现在手上一没事就想找点事情来忙一忙,余光瞟到沙发上没关拢的书包还有里面杂乱的试卷。
他戴上放在茶几上的无框眼镜,推了推镜架,坐下开始耐心的把里面的书本文具一件一件拿出来分类,捋顺翘起的边边角角。
照顾小孩照顾习惯了,就很难从老父亲这个角色里抽身出来,虽然他知道容攸宁早就不是那个要他事事都经手一遍的小孩子了。
整理到最后两本书时,书里突然掉出来一个信封,容渊敏锐的洞察力告诉自己这封信里有他不想看见的东西,不论是容攸宁写给别人的还是别人写给容攸宁的。
脑子里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三两下后一张纯白的信封纸落在他的手上。
容攸宁刚美美吃完早午饭,拍着肚子走出餐厅,看见容渊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一字一句的读者,连他靠近了都没有发现,脸色很沉,连带着外面的天都阴了些。
这好像是容渊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就连工作上的烦心事都很少惹得他皱眉,情绪向来异常稳定的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就像是狂风骤雨突降前的寂静。
通常动物在察觉到危险时会本能的选择躲避,但容攸宁不会,容攸宁心底虽然免不得有些慌张,但一想到爸爸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对自己说过,还是好奇的凑近了过去。
“小容,今天是我们见面的第八百一十三天,也是我喜欢上你的第……”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张纸上的主人公居然是自己,说没有被吓到都是假的。
容攸宁嘴张得快比鹅蛋还要大了,傻傻的愣在沙发后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看着容渊捏信封纸的手绷得越来越紧,青筋顺着手背攀上腕骨,最后蔓延到额角。
很显然,面前的人是在忍耐着什么情绪,故作镇定。
容攸宁有些坐立难安,还有什么事情比同学给自己写的情书被家长发现了更让人心慌,于是便开始了不如闭上嘴的慌乱解释。
“不是,我和他不熟……也不是,就是、就是没熟到这个地步,我不知道他喜欢男生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应该是开玩笑的,爸爸……”
容渊一言不发,只是把信又折起来,让还在好奇情书内容的容攸宁彻底看不见下文。
“嗯,没事,我会处理的。”
容攸宁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变成容渊要出面处理了。
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已经被激起惊涛骇浪。
只见容渊站起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轻飘飘的撕掉了那封他逐字逐句已经刻进了脑子里的碍眼情书。
这是他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一手带大的宝贝也,他杨和光想惦记也得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他绝不会把容攸宁让给一个连他也比不过的男人。
显然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个条件有多刁钻。
原本还想替杨和光说两句好话的容攸宁看着容渊脸上沉沉的表情,聪明的选择了闭上嘴,喜欢爸爸是真的,怕爸爸也是真的。
接下来的两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容渊照常对他有求必应,照常给他做饭陪他写作文,但容攸宁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爸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
星期一他照常上学,却发现杨和光的位置始终是空的,中午午休时他和关系好的老师打听了打听,才知道杨和光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他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隔了几天杨和光和家长趁容攸宁去上补习班时亲自登门拜访,来和容渊道了歉,具体谈话内容无从得知,但事后杨和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容攸宁说自己不该因为和朋友打赌开玩笑就说这种话,但容攸宁却感觉得到,杨和光无形之中和自己疏远了许多。
容攸宁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于朋友他也不想强求,可能是他们性格不合,不适合太深入的相处,况且杨和光还是和朋友打赌输了就跟他开这种没有分寸的玩笑,这和他印象里的杨和光一点都不像了。
还是只有爸爸对自己好,爸爸永远都是最好的。
此时另一边的容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翻阅文件的手突然顿了顿,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前几天杨和光一家登门拜访时的对话。
“容总,实在是不好意思,犬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还害得校长来亲自提醒了我才知道这事,他们还小,高中生的确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况且还是两个男生!您看这事弄的,我已经好好教训了这个不孝子一顿,要不就这样处理您看行不行…”
容渊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却像是在放空。
宁宁什么时候回来呢,耳根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