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伍克清多半已战死了吧?每次总有一些人失踪,而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已将腐烂的尸首。这一次只损折了一人,实在不算什么。可不管怎么说,有一个生命也就此结束了。
我不禁有些伤感。这时,耳边听得有人道:“禀楚将军,吴万龄前来报到。”
我抬起头,吴万龄正站在一边。我笑了笑,道:“吴将军,你来了?请入列吧。”
我们在退走时,罗经纬被抬着出来向我们致意,我们在上马时也都向他致了一礼。这个心高气傲的名将,这时变得象一个平常的老人一样萧然——尽管他年纪也不算很大。
回到西门,西门也是一派狼藉。还好,右军以前是沈西平统领,战斗力也够强的,来攻西门的蛇人虽然多,却不象攻北门的蛇人那样装备精良,与以前山都的差不多。右军经过一番死战,损兵两千,终于守住了城门,而且让来犯的蛇人也留上几百具尸首。柴胜相固然有点大言不惭,可他的战斗力倒也名下无虚。
我让金千石将龙鳞军安排好,自己去缴令。龙鳞军已重整了三个哨,吴万龄被我任命后左营哨官,去挑选人马入龙鳞军。龙鳞军哨官也相当于前锋营百夫长,比他原来的小校算高了一级,但这两军较为特殊,他算是一下子升了好几级了。
我打马去武侯的中军帐缴令。一路上,还能看到那些烧焦了的破房子。不知道白薇和紫蓼她们怎么样,东门尚无战报,大概她们能顺利到达五羊城吧,我也希望她们能安全抵达。
不知为什么,杀的人越多,我的心反而越软。父亲只是一个平凡的低级军官,他梦想着他的儿子能成为一个大将,因此我从小就被他送到军校去。如今,我也已经算是个中级军官了,勉强可以称得上“大将”,可是,在我心里,却更加地厌恶战争。
走了一程,我忽然听得边上有人低声道:“将军。”
那是祈烈的声音。我看了看边上,只见祈烈有点鬼鬼祟祟地钻出来,身后跟前几个什长,他们也正向我致意。我笑骂道:“小烈,你做什么?”
他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道:“将军,你知道你营中有个伍克清么?”
我的心动了动。这名字正是金千石跟我说过的失踪的人,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道:“他怎么了?”
“他是武侯幕府的参军之一。”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回到那些什长中去了。
武侯的参军?祈烈的这一句话却让我心中起了万丈波澜。武侯幕府中参军足有十几人,其中自然有高铁冲这等武侯视若股肱的一等谋士,也有刚被武侯青眼有加,名声大噪的张龙友,但不少人别人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可能入武侯幕府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论名气大小。这伍克清投到龙鳞军中,那是什么意思?
忽然,我的心象被针刺痛了一下。
武侯在怀疑我!
那次劳国基所献的以风筝飞入蛇人营,再以火药包火攻之计,可说是万无一失,结果却是败得一塌糊涂。那时我也想过,可能是有内奸泄露了机密。可是军中有谁会向蛇人泄密呢?我实在想不通会有什么人投靠蛇人,这计策除了前锋营和中军的高级军官,谁也不知道。武侯一定也这么想,他那么急着要班师,准也有想逼着那内奸现身的用意。而我从蛇人营中全身而回,实在令人有点不可思议,偏偏那时我还老向人打听劳国基之策,准是有人向武侯报告过,也难怪武侯会怀疑我。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以武侯之能,也万万没料到西。北两门也出现了蛇人。他这条计策,仍是失败告终。他让那伍克清投入龙鳞军,也正是要观察我的动态吧?怪不得路恭行也用那么怪异的语气对我说话,他一定也想提醒我。也怪不得,连火雷弹这等利器造出来我却连一点也不知道。
我有点兴味索然。身经百战,武侯仍要怀疑我。难道当一个名将,总是要疑神疑鬼么?
我打着马,让马不紧不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