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又逃过一劫,但我的身体成了横在鼠虎背上了。我心知再不反击,那真成了鼠虎嘴边的一块肉。好在虽然险象环生,但我手上还握着百辟刀。我挥起一刀,猛地向鼠虎背上砍落,“嚓”一声,一丛鼠虎的毛被我砍落,刀锋也吃进了皮肉里足有半寸。
百辟刀吹毛断发,连蛇人的头也能一刀砍落,但是鼠虎的皮向来以坚实著称,军中的软甲有不少便是由鼠虎皮制成,我能砍进皮肉里有半寸,已算是难能可贵。看来,南征十多个月,大小数十战,我的臂力。刀术都有进步。可现在哪里是开心的时候?那头鼠虎被我一刀砍伤,登时负痛,大吼了一声,头也抬了起来,两条前爪离开了地面。
我本来便是象根扁担一样搁在鼠虎背上,鼠虎这么一立起来,身体马上便要从鼠虎背上滑落。我心知一旦落地,这鼠虎负痛之下肯定是一通乱咬,那时我大概连一块肉都回不了帝都了。可现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心一横,左手一把揪住了鼠虎的左耳。
鼠虎的耳朵比较尖而长,我握在手中还卷了卷,将它的耳朵缠在了手上。这么卷一卷一定让它感觉到了痛,它猛地一甩头,便要来咬我。我再没办法可想,右手一下松开了还砍在鼠虎身上的百辟刀,一把揪住它的右耳。它是向右边甩过头来,而我就这么挂在它的耳朵上,身体被它象一根木棒一样甩向左边,百辟刀也一下掉落下地,从它背上的伤口处,血猛地喷了出来,浇了我一身。
这个伤口不是致命的,我这一刀只怕更惹动了鼠虎的凶性,它咬不到我,一个头左右猛地甩了起来。我只觉身体简直已不属于自己一般,被它甩得不停地打着它的背,脑子里天旋地转,连上下左右都分不清了,好象自己被绑在风车上,正以极快的速度在转动。我咬着牙,两手紧紧地揪住了它的耳朵,死也不敢放手。
又被它甩了两下,忽然,我的左手一松,人一下失去了平衡,挂到了鼠虎的右边去了,耳边只听得那鼠虎又是一声巨吼。
我已将它的左耳拧了下来!
幸好鼠虎负痛之余,只顾着惨吼,没有趁这时来咬我。我左臂一弓,一把搂住了那头鼠虎的脖子,心头也狂跳起来。
如果这鼠虎再又跳又甩,铁定要把我甩下背来的。现在我该怎么办?
尽管现在似乎我还占了点上风,但我知道,我这点上风实在太过靠不住了,只怕这鼠虎疼痛之余,凶性更大,我马上便要被它撕成碎片了吧。
我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两丈开外的她,叫道:“快逃吧!”
如果我死后她能逃出生天,那也算值得的吧。
哪知她没有走开,反而又向前走了一步。
“笨蛋!”
我嘴里大骂着,可心里却莫名其妙地一甜。而这时我才发现我竟然在想着,如果我要死在这鼠虎嘴下,最好她也逃不出去。
那头鼠虎猛地一跳,竟然跳向了她。我大吃一惊,左臂一用力,试图用在军校里学的格斗术来对付鼠虎。这一招是勒颈闭气,如果是个人,我这么用力一定会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可鼠虎大概和人不一样,我已用出浑身的力气,它却毫无异样,又是一跳。好在我正紧紧地勒着它的脖子,倒不曾被它甩下去。
但这么一来,离她只有几尺远了。
我已看清了她的面色。现在我们相距也不过几尺许,如果不是当中隔着这个丑陋之极的鼠虎,倒也是件美事。我大声道:“快!快把刀给我!”
她身子一震,人向边上一闪,跑了过去。
我的百辟刀掉在了近两丈外的地方了。她去拣过来这一段功夫,我想我还能撑得住。可是她拿到刀后怎么交给我?我现在两只手根本不敢松开,一旦松开,哪里还制得住这头几近发狂的鼠虎?但此时哪里还由得我多想,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鼠虎还在乱动。这头鼠虎的身体跟我也差不多长,但力气却足有两三个人那么大。如果不是我先前揪住它的耳朵,我哪里能斗得过这头野兽?即使如此,它在拼命挣扎时,我仍然没一点反抗的余地,只能由着它乱动。
“怎么给你?”
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她到这时,话音仍是冷冷地,好象我不是处在生死一线的紧急关头一样。我叫道:“你扔过来!”
我的话一定让她吓了一跳。但要把刀交给我,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我听得她道:“那我扔过来了。……你小心。”
最后这三个字已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即使我正晕头转向,也听得她话中的颤音。
她也毕竟没有表现的那么刚强啊。
尽管知道实在不是时机,我仍然暗自笑了笑。
刀“砰”一声,被扔到了我身边。
她扔得很准,这刀扔得离我不过一尺多远,在满是石子的地上跳了跳。这时那鼠虎正好带着我猛地甩过来,我一咬牙,右手猛地松开了它的耳朵,一把抓向百辟刀的刀柄。
这是在赌命了。如果我一抓不中,那也就是我和她的死期到了。
我的手指一下碰到了一个圆圆的硬物,那正是摸惯了百辟刀刀柄。谢天谢天,我不由默念了一声,手一翻,刀已握在掌中。此时鼠虎耳朵失了控制,登时转过头来要咬向我,我左臂一用力,大吼一声:“畜生!”右手的百辟刀一送,刀尖一下插入了鼠虎耳后。
在军校中,教暗杀的老师跟我说过,人的头骨极为坚硬,要劈开头骨,那要花极大的力气。但是,人的耳后却是头骨的空隙处,从耳后下刀,刀一下便能入脑,当场便能让对手毙命。人是如此,我想野兽也差不了太多。
果然,刀尖在鼠虎耳后,如中败腐,半柄刀一下没入了这鼠虎脑中,可又马上象被东西夹住一般,刺不进去了。
那是耳后的空隙没有百辟刀的刀身宽吧,刀子卡在这鼠虎的脑骨中了。可这已足以致这鼠虎于死地了,它正咬向我的大嘴里忽然哼了一下,吐出了一阵腥臭,慢慢地,瘫倒在地。
直到这时,我总算松了口气。我本来跨在鼠虎背上,鼠虎一倒下,我也浑身脱力,坐到了它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真的以一人之力杀死了一头鼠虎?
心还在猛烈地跳动,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她忽然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