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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冷暖话自知世人情（第1页）

第十九章：冷暖话自知世人情

无极门盖世天王刘童名扬天下，无极门人无不以之为豪。连最下层的小喽啰都每日念叨，沾沾自喜。门主又下令让门人都下山游说，宣扬名誉。

这一日，吴清也被派下山去游说，走了几个地方，见人便问：“你可知道无极门盖世天王刘童？”于是又开始向人家解说。不过大多都已经知晓，遂抽空回家去了。

吴清一回到家，刚刚坐下，村里村外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走来了，第一个到的就是何妈，一见到吴清，欢声笑语顿时响起，开口就对吴妈说到：“恭喜吴妈了！贺喜吴妈了！你可知道你儿子有大出息了！我正想来给你个惊喜的，不料清郎已经回来了呀！”吴妈似乎还并不知情，望了望儿子，又对何妈笑问道：“喜什么呀？这么高兴。”何妈笑声不止，说：“我刚从县城回来，你猜我听见什么了？”吴妈一脸纳闷：“什么呀？”何妈说：“我在城里听说了，清郎跟着神鹰门穆明师傅投到了一个神仙的门下，那神仙又在我们峨城县峨城山建立了一个天道无极门，广收门徒，势力庞大，如今已经是天下皆知了。听说连我们蜀国的皇帝和花间派都不敢惹了，清郎跟着这样的神仙人物做事，将来不但福禄双全，说不定还能修成神仙，让我们这狮神庙村也成为一块福地呢。”

吴妈一听，也甚是高兴，忙问了情况，吴清含笑道：“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但却不像何妈说的那么好，我在无极门虽仗着穆明师傅的光，做了几个后入门人的师兄，但也只是个下层的小喽啰而已。”何妈又说：“你可不要谦虚了，你如今已经是师兄了，管着好些小人，将来自然还会长进。我还打听到那个大神仙好像是后汉的大官，以后如果再把汉朝建立起来，你就是开国功臣了，说不定还能封侯拜相的，到时可千万不要把我们忘了才是！”吴清虽见她越说越离谱，却也真心受用，只笑了几声，随便附和一两句。吴妈自然也暗暗高兴不已。

不一会儿，村里村外的人就都来了，见面第一句话，无不是恭喜贺喜之类，一时之间，言笑晏晏，把吴清捧得比天还高。

此时，已是冬季十一月时分，峨城县隶属开州府，临近长江，所以并没有什么冰天雪地的特景。但虽然如此，天气也是很寒冷的。吴清的家中人满为患，热闹非凡，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寒气。映着吴清家里的热闹，不远处的郦筠家，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清。只有郦姑一个人在家里，关了门，生了一个小火炉，正在织布，时不时的把手放在火炉上面烤烤。

忽然有人敲了两下门，郦姑问道是谁，只听传来一个声音：“郦姑，听说吴清回来了，还学了一些仙法，你要不要去看看呀？”郦姑一听到吴清，便想起郦筠来，心情变得很低落，说了句：“李嫂，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又听外面说道：“好吧！我想你看到了反而会伤心。当初若不是郦筠要回来，说定这里所有人都还挤在你家里呢？”说完便走开了。郦姑听后，想起郦筠，唯有叹息而已，一会儿又自问道：“这么冷的天，他就穿那一件单薄的衣服，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在这间冷清的屋子后面，是一座绵延不断的小山，小山的后面又重了一座大一点的山，这座山叫作狮头山，山上尽是些参天古木，大多都有一百年来的历史了，只有北面有处山崖，顺着山顶削下一小半。这面悬崖之上有一块空地，正对着这无尽的丘壑。山顶之上有一块巨石，巨石之上又有一人正盘腿坐着，这人便是郦筠。

迎着瑟瑟寒风，郦筠只穿了一件衣裳，独自坐在这山顶上静参玄妙。自从去年在狮背坪深潭出来后，就发觉自己身体渐渐变寒，那时乃是六七月份，天气极热的，自己却在大热天里无论做啥，连一滴汗都没有出过，周身总是异常凉爽。至于到了冬季，也还是只穿了一件衣服，并不觉得寒冷。故此便一年四季都是那一两件换洗的衣服，不曾更改过。村里的人之后都怀疑他撞邪了，所以才回来的，还留下了这一些怪病。众人刚刚知道的时候，还商量着来劝说他们姑侄，去找找法师高僧，为他驱邪除病，哪知他丝毫不予理睬，众人讨了没趣，只得作罢。又怕被他的邪气传染，所以离得就更远了。他却认为落的个干净，性格变得更加孤僻，常常在些极端的天气中，独自跑到狮头山去打坐，因为只有在那些时候，山上才没有人迹，可以远离口舌是非。仗着身体的特异，大热天的中午可以坐在巨石上面暴晒，丝毫不热；大冬天的可以坐在巨石上面吹风淋雨，丝毫不冷，百病不生，得了好些清静时光。

自从一年前，郦筠请教了那个头陀，听出自己还要在村子中待上一段时间，以后还有机会出头，便依着那头陀的话，把吕棠所传授的那些心法口诀勤加练习。如今算起来已经练了两年多了，近日来，隐隐觉出丹田之中有股热气慢慢变大，欲要涨列而出，不知是何道理，又没有可以请教的，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或者是练习怠慢了，故此更加勤奋精习，每当练了一会儿后，那胀气就会略微止住。

今天早上起来，肚子下面就涨涨的，仍是以为出了差错，早饭也吃不下，刨了两口饭，就往山顶去了，先运呼吸之理，吞吐紫气，又按心法中其它练法修行，练到现在，才略微把胀气止住了些。抬头看天时，却是一个阴天，看不出几时，猜猜可能将近中午时分了，便回家而去。

下了山，路过山脚张大爷屋旁时，见他在编竹筐，正要弯那个角，却因年岁较大，眼力不济，总是弯的不好看，旁边的小孙子也学不会。于是向孙子发火，说：“你还不把这些个活计学好，以后看你那什么来养家糊口。”看到郦筠正往这边走来，便喊道：“郦筠呀，来帮个忙，把这个角编一下。”郦筠向来是有事必应，便为他编了一会儿，张大爷瞧他编的样子，不住地点头，笑说：“你编的果然好，什么时候来教教我孙儿吧！”郦筠‘哦’了一下，他孙儿却嚷道：“我才不要学这种东西呢。我要跟着吴清哥哥去学武功，练法术。”郦筠一听，自讨没趣，遂转身离去，由那爷孙二人争去。

到了家门口，又看见李嫂从门前走过，因前两天下雨，路还没干，一脚踩滑，摔倒在地上。郦筠看见，连忙跑去，走近一看，只见她小腿被路边一个有棱角的石头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疼的直叫。他近年来，静参玄妙，心入玄门道家，对于修心养性，本草岐黄都略有涉及，故此忙将她的伤口按住，用布带先包了一下，并说：“赵大夫还在村那边，你这伤口太大，血止不住，不如到我家里坐坐，我帮你包扎一下吧!等到不流血了，再去那边看看吧。”李嫂疼痛难忍，立时应了。郦筠扶了她进门，郦姑瞧见，也来帮忙，扶了她坐下。郦筠先拿了一壶药酒为她清理伤口，这下可把她疼了个够，竟是连眼泪都出来了，待伤口清理好了，又将自己平时采集的药草研磨成粉，敷在伤口之上，止了血，才又用布重新包扎了一翻。李嫂连忙称谢，说：“没想到你还懂得些医术！幸亏有你，不然我又不知要多受多少罪了。”郦筠只笑了笑，郦姑问道：“你怎么就摔了呢？”李嫂苦笑道：“我还不是去吴清家里，刚刚回来，不小心就摔倒了，正好郦筠回来，就把我给救到这里来了。”她的话刚停了下，又说道：“说起吴清，我下午就到他那里去，找他要点药来试试。”郦姑又问：“你到吴清那里去，看到什么稀奇没有？”李嫂一谈起这个，那话便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郦筠也自听着，吴清在全村人的口中被说得好处千般，连李嫂也不例外。李嫂是村中少有的几个心善之人，不爱趋炎附势，郦筠自县城回家后，也只有她每每遇见，还说一两句话，也没有什么恶言。故此对于吴清，自没有话说，但对于何妈那种人，却有颇多怨言，一时数落起她们的行为来，说：“当初郦筠在城里比武得了第一名时，那群人跑的比狗还快，到这里来摇尾巴，如今见郦筠待在家里，没了出路，便连叫都懒得叫一声了，真是看不惯那种人。”郦筠听了，什么话都没说，郦姑似乎找到了共同语言，本来不爱说话的，也不紧不慢的跟着说了起来。

李嫂在此说了一会儿话，便瘸着回去了。他姑侄二人便去做午饭吃，今天，郦姑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连饭都多吃了一碗。而郦筠却像堵了一口气在心里，没吃多少饭。饭后，郦姑依旧收了碗筷去洗，。厨房是在外面，搭的草棚，三面通风，郦姑一开门，一股寒风吹进，便被冻得哆嗦了一下。郦筠瞧见，忙说：“姑姑，我去洗吧！”郦姑并不推辞，说：“好吧！反正你也不怕冷。”郦筠接了碗筷，自去清洗，对于那些寒风，并不在意。当他洗完碗筷，望着山脚下一排熙熙攘攘的房屋发呆，此时此刻，只他一人，想起今天的诸事诸话，心中思绪万千，久久不平。

忽看到灶边有一堆烧过的木炭，捡了一块起来，走到草棚旁外面，一块大石头边，写下几排黑字，又往山上跑去。

郦姑在屋里，见他久不进屋，心中诧异，叫了两声，也没回音，便起身去看。开了门，见碗筷已好，却没人影，四下看时，只见外面那块石头上面有几排黑字，看不太清楚。想起早上的时候都还没有，定是郦筠刚刚写的，走近一看，念道：

千般如，万般是，

反不如他人金玉质。

纵然雄心也有凌云志，

到底命该此。

空愤世，

冷暖还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