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见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以前浪浪荡荡也不过只是因为他喜欢他乐意而已。而沈巍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小模样,于是看着赵某人在婚礼上胡说八道还笑得一脸宠溺。
“我自己的婚礼,我说了算,所以咱们就省了那些没用的过程,直接一点。”他向着台下的沈巍张开手,示意他过去,圆润的指尖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沈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台去,接住了赵云澜的手。两只同样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交缠,亲密无间。
在场的人对赵处长的秉性不可谓是不了解,眼见着他这么乱来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猜测这个小伙子接下来又要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赵云澜浑不在意别人的想法,自顾自地抓紧了沈巍的手,轻轻用力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我就直说了,我赵云澜一辈子无愧于天地父母,后半辈子也会无愧于身边的这个人。”
他大胆而坚定地直视着沈巍,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日光与蓝天,可是瞳孔的深处却始终只有一个人。
赵云澜嬉笑怒骂不成体统,半生离经叛道无比逍遥,身处职能部门,看似重重枷锁缠身,可是竟然能活的如此张扬。
他肆意人生纵情于各色俊男美女,浪荡却又不放荡,严防死守着心里不为人知的底线,自认为此生可能无法觅得知心的人,谁知峰回路转,竟在一次次的阴差阳错之中与沈巍结缘,从此再多的风花雪月都只为了他一人。
这么多的机巧心思,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可是他敢肯定,沈巍是懂的。
沈巍自然是懂的。赵云澜的好与坏在他面前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个人与这颗炽热真诚的心。他摩挲着赵云澜的手背,轻声道:“我相信你。我也是。”
那么多年的默默喜爱,终于得偿所愿的欢欣,还有那个流淌着他与爱人血脉的孩子,这一切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对于赵云澜,沈巍是感激的。这个最混不吝的人也是这世界上最重感情的人,他看似不拘小节,其实心细如发,最懂得怎样不动声色地去安慰一个人,也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爱一个人。
沈巍曾经是那么卑微地爱着他,一心只想着能陪在他身边就好,甚至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要得到什么回应。嫉妒也好抑郁也好,他只会藏在自己的心里,永远不向外展露出半分。
可是赵云澜却将他心里那些烂泥一样的东西一眼看透,并且将它们统统翻了出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晒,然后告诉沈巍,从今往后你不再需要被这些污糟的情绪所困扰,我会陪着你。
他就像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突然被赵云澜从狭小的桎梏中拉出来,从此春花秋月是他,冬雪雾凇也是他,世间的种种也都只为了他。
沈巍觉得自己似乎就要溺死在赵云澜的这个眼神里了。
延伸到草坪尽头的红毯上突然出现了一只黑猫。
民间传言黑猫不详,可是这只黑猫却完全不会让人产生如此的顾虑。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富态了,富态的无比喜庆应景,活像是在十万个奶奶家长大的小宠,猫科动物引以为傲的修长四肢都快要拖不起它垂坠到地面的肥肉。
那些波涛汹涌的脂肪随着它的迈步而颤抖,黝黑发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无比耀眼,显然伙食不错。
居然是赵云澜的爱宠大庆。
今天的大庆也非常应景地佩戴了一个小小的假领子,假装自己是一只绅士猫,可惜它的脖子存在感实在过于微弱,以至于得从它下巴上八千层的褶子里去寻找那可怜的布料。
大肥猫颠颠地跑到了赵云澜的脚边上,亲昵地蹭了蹭,就地躺到了。
赵云澜嘻嘻一笑,弯下腰,揉揉它的肚皮,从大庆的八千层脖子褶里翻出来了一只小小的红丝绒盒子,打开来,高高地举到沈巍的面前:“亲爱的,我们来交换戒指吧!”
——原来是是花童大庆!
铂金的戒指反射着璀璨的光芒,照射进沈巍的眼睛里,极简却又极精致的线条美妙绝伦,沈巍不用闭上眼就能想象得出它套在赵云澜的手上是一种怎样美好的画面。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戒指,细心温柔地托起赵云澜的一只手,无比专注地将这枚小小的圆环推到他左手无名指的指根。
赵云澜含着笑看着他,低下头亲吻了一口自己的戒指,拉起沈巍不自觉颤抖的手:“你抓住我啦,这辈子都别想从我手心里逃走。”说罢干脆利落地给他戴上了戒指,得意洋洋地抬起了下巴,像是个骄傲的小动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