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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火光迸射，一簇簇电流伴着碎片，不时在街道上空炸响。

&ldo;哒哒哒……&rdo;

监控屏前，谢棋坐在地板上，抱着一袋薯片，像玩射击游戏一样，遥控着无人机，流畅地击碎路口处的&ldo;天眼&rdo;，引得旁边的杨奕惊呼连连：&ldo;好帅，又打下来两个!&rdo;

谢棋用拿薯片的手把他的脑袋推开：&ldo;打你的吧，我的战绩都快到你两倍了。&rdo;

自从杨奕住进了陆初辰家后，谢棋凭着高超的游戏技巧和格斗体术‐‐他自己非要强调是人格魅力，迅速征服了杨奕的心。

两个差不多同龄的人，竟然跨越了警察和犯罪分子的身份差异，玩到了一起。

谢棋的射击速度比杨奕和胡文泰快了两倍，杨奕忍不住往他屏幕上瞟，兴奋地揽着他的肩：&ldo;老哥，你要是打《杀戮末世》的话，肯定是个高手!&rdo;

《杀戮末世》是二十多年前，深圳一家游戏公司出品的&ldo;城市大屠杀&rdo;主题的枪战游戏，很快风靡全球，至今已经推出了十一代。

&ldo;高手?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我?&rdo;谢棋得意地晃着腿，示意杨奕来给自己捶捶：&ldo;非职业电竞圈子里有六个&lso;王者级&rso;知道吧，本人就是那六个之一。&rdo;

杨奕睁大眼睛，半晌，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海豚音尖叫，在地板上跳起来又蹲下去：&ldo;大大大大神!你那个账号都能卖十几万了!&rdo;

&ldo;你咋这么俗呢，我才不卖，别人的传家宝都是翡翠手表，而我，&rdo;他自信满满：&ldo;要做世界上第一个把游戏账号传给孙子的男人!&rdo;

谭薇正在调试陆笑的卫星干扰器，视线不觉被这两个挤在监控屏前的人吸引。融寒戴着手套来回清点武器，目光顺着看过去。

而他们浑然未觉，眼中只看得见战绩，只有毁掉&ldo;天眼&rdo;的目标。荒芜的现实在纯粹的动机面前，变成了一场游戏。

这种纯粹的轻松也感染了她，微微一笑：&ldo;你不觉得，其实谢棋和杨奕的性格有些像吗?&rdo;

&ldo;是很像。&rdo;谭薇低下头，继续调试卫星干扰器，过了一会儿：&ldo;区别大概只在于，后天环境不一样吧。如果……&rdo;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融寒理解到了那欲语还休。

谢棋的爷爷是个职业棋士，父亲是中学校长。如果杨奕有这样的家庭，或许就是另一个自信乐观的谢棋了。毕竟人类进化了上万年，先天差距能有多少呢?命运的截然不同是后天环境的造就，而这样的差异在这个时代越来越拉大。

她们目光落在彼此身上，没有说出口的话却传递到了对方心中‐‐能够生在相似的家庭，有接受优质教育的机会，并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真是太幸运了。如果说人类的历史是资源争夺的历史，至少她们没有像很多人那样，从一生下来就被残酷地剥夺殆尽。

谢棋打空了无人机的弹匣，终于扔下了遥控。监控屏上的角度陡然一转，无人机飞到地面上，落在景晗手中。

小型无人机的子弹上限是六百发，再多就飞不起来，所以景晗还要承担着更危险的任务‐‐跟随无人机在前线换弹匣。

换弹匣的空隙里，谢棋百无聊赖，干脆抢过杨奕的遥控，一边玩射击一边聊天：&ldo;你们说，智能化泛滥后，稍微有点实力的国家，都安了&lso;天眼&rso;系统来预防城市犯罪，现在算不算是自作自受?&rdo;

在&ldo;天眼&rdo;的监控下，他们的行踪暴露得一览无余。融寒看着监控屏上一团团骤亮的火光，有个想法脱口而出：&ldo;看起来是交给电脑管理，实际上……周围的世界更森严了。&rdo;

遍布全球每个角落的&ldo;天眼&rdo;，防止了人类社会一切叛乱、反政府的可能。

人们的引擎搜索记录被存入云档案，从信息来源的渠道，就可以知道此人的知识水平。

纸质书逐渐被可以修改的电子书所取代，哪怕书签都会被数据化，被人一清二楚。

喜好与思想，这些内心最隐秘的自由，不再只属于个人。

在这样的时代中，规则、制度、等级被电脑管理得更加森严，人们无法改变也无力反抗。

这一切只要想想，就会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恐怖。融寒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那是象征着命运的掌纹，人的命运是不是也被数据化了?世界是不是一个大型的数据系统?

可是……为什么，之前的二十年，从来没有去想过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呢?还是说……其实潜意识里都是知道的，但为了抑制内心深处对此的焦虑，人们努力忽视这些危机，以逃避痛苦。

于是就可以享受人工智能带来的生活便利和物质丰裕，沉浸在被管控和限制的精神娱乐中，麻痹着自己。

而当习惯了用自我压抑来对抗焦虑，生活中的每个角落，就被麻木的平静充斥了。

就像她从前的人生。

&ldo;……稀里糊涂地活着，真是一件幸事。&rdo;谭薇近乎自言自语：&ldo;因为最可怕的，就是看见本质却无能为力。所以清醒的人最容易绝望。&rdo;

声音很低，融寒没有听清，转头询问。谭薇对上她的目光，摇了摇头：&ldo;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