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珠也愣住了。
沈池笼着袖子站在影壁前,静默了须臾,见方云珠面上渐渐现出了几分忐忑,这才开口道,&ldo;只是你我非亲非故,这男女之防还是要顾及着些。小姐的颜面要紧,方才在街上不方便说,在下便在这里说与小姐听。在下在淮安老家已经定下一门亲事,请小姐以后不必再来了。&rdo;
方云珠呆在原地,愣了半天,薄薄的泪意从眼眶中涌出来。
她突然抬手一抹眼泪,愤然大声道,&rdo;你胡说八道!我爹爹在家里说,你的太师父亲攀上了公主的亲,绝对不可能跟淮安老家的穷货们联姻的!&rdo;
沈池心想,你爹说得没错。嘴里却依旧淡淡的说,&ldo;此事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又有何要紧。你当真要我亲口说出,沈迟无意于方小姐,别再纠缠我了?&ldo;
这话实在不客气,方云珠再也想不到,向来对她温和客气的沈家哥哥,嘴里居然能说出如此狠话,顿时呆在原地。
苹果似的脸上红晕消退,变得一片煞白,身子渐渐的发起抖来,抖得像片秋天里的树叶。旁边一个随身婢女惊道,&ldo;姑娘!&rdo;急忙搀扶住了她的手臂。
方云珠颤抖着嘴唇道,&ldo;你既然无意,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哄我开心!为什么……我之前送的东西,你都接了?&rdo;
沈池道,&ldo;原本是当你年纪幼小,待你便如小妹一般。不想一步错,步步错。这事是我的不是。&rdo;走上前去,伸手送上方云珠的香囊。
方云珠泪珠滚滚而落,咬着牙正要接回去,眼角忽然瞥见沈池腰间小皇帝亲手系上的香囊。
她的脸色煞白,惨笑道,&ldo;原来如此。不知沈哥哥喜欢的,又是哪家小姐。&rdo;接过自己的香囊,用力掷在地上。想要强撑着颜面出门去,勉强走出两步,却又心痛如绞,脚下再也迈不动,竟蹲在影壁前的地上,袖子捂住脸大哭起来。
沈池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把女孩子弄哭。她手足无措,尴尬的看看旁边的老管家于伯,于伯叹着气走开了。又求助的看看韩铮,韩铮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眼不看为净。
沈池也想要走开,又迈不开脚。见方云珠哭得凄惨,她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帕子,蹲在方云珠面前,轻轻替她擦干净了脸。方云珠嚎啕大哭着倒在她怀里,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便跟哄小皇帝一般,同样柔声哄了半日,方云珠好不容易收了泪,低声哽咽着,用沈池的帕子捂了脸,由随身婢女在前面引着,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走到方家轿子前面,方云珠回过头来,望着沈宅方向。帕子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见到双目红肿,眼角泪痕宛然。她的贴身婢女眼见周围街坊邻里探头探脑,都往这里探看,心急如焚,慌忙把自家小姐半哄半推地上了轿子。
韩铮守在大门边,见方家的轿子走远了,砰的关了门,走回影壁旁边,皱眉道,&ldo;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既然狠心还了香囊,做什么又送帕子。看她走时候的样子,只怕对你还没死心。&rdo;
沈池叹气,&ldo;她小小年纪,只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伤心过。何必把事情做得太绝,让她肝肠寸断。&rdo;中二女生惹不起,古代的中二女生更是喜欢钻牛角尖。万一回去想不开悬了梁,她得内疚一辈子。
韩铮听了她的解释,却又嗤笑了一声,&ldo;这话说的,倒十足像是个痴情种子。你扮男人扮得久了,莫非真当自己是个男人了?说说看,今天的香囊又是宫里哪位贵人给的?&rdo;
沈池瞪了他一眼,赌气道,&ldo;就不告诉你!&rdo;
把好好个女孩子惹哭的事儿实在是不舒服,沈池憋着口气,去后院蹲马步。
练了几个月的马步,她自己觉得进展很大,韩铮的评语还是同样那句&ldo;烂泥扶不上墙。&rdo;学梅花桩的日子遥遥无期。
今天马步蹲了不到两刻钟,沈池抖着两条腿瘫在地上,坐着不肯起来了。
韩铮毫不客气地道,&ldo;起来,再练一回。&rdo;
沈池举起双手投降,&rdo;韩大侠!我这辈子是做不了飞檐走壁的武林高人了。我认了,不练了,还不行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