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或许回来。或许不回来。谁知道。&rdo;沈池捏着酒杯,语气平淡,&ldo;他虽然做了我几年随侍,骨子里还是个江湖人,更喜欢仗剑走天涯的日子。我这边么……他想起了,或许回来看看。想不起,也就罢了。天下这许多分分合合,缘来而聚,缘尽而散。能不能再见,看缘分怎样了。&rdo;
&ldo;好一句缘来而聚,缘尽而散。&ldo;温泽斜倚在窗边,对着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ldo;不知你我之间的缘分是深是浅,是聚是散。&ldo;
沈池笑起来,&rdo;瀚之今天怎么了,如此的伤春悲秋,都不像往日的旷达了。你我之间的缘分,自然是割都割不断的。我便是四处游历,每年也肯定要回来京城看看你。&ldo;
温泽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走回来坐下,笑眯眯道,&rdo;有阿迟这句,不枉你我相识一场。索性我今日回去也写个辞官折子,明天和你一道递上去。&ldo;
沈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咳了半天,勉强开口道,&ldo;使不得!走了我一个,已经惹得龙颜大怒。我在陛下那边好说歹说了两三个月,才勉强放了人。你再一走,文华殿就只剩卢大人了。&ldo;
&rdo;天下有的是读书人,文华殿不差你我两个。翰林院众多学士里面随意提拔就是了。&ldo;温泽笑道,&rdo;况且陛下只是待你不同寻常,若我上辞官折子,陛下或许会当场准了,绝不会拖两三个月这么久。&rdo;
沈池相像了一下两人在奉天殿联手辞官的那副场面,又想象了一下重阳坐在龙椅上的脸色,不由倒抽一口冷气,&ldo;不妥。实在不妥。我自己跑了也就罢了,把你也拐跑了,陛下只怕能活吞了我。&ldo;
温泽笑眯眯的道,&rdo;天塌下来,有令尊顶着。你我只管跑路就是。&ldo;
沈池又想象了一下自家太师老爹的脸色,明知道不厚道,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一回,摇头道,&rdo;太招摇了。瀚之便是真的要辞官,也需得缓个几月。&rdo;想想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ldo;我这从五品的清闲官职,辞了也就辞了。你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经位居二品重臣,如此远大前程,当真说丢就丢了?&rdo;
温泽不答,径自走回桌前坐下,夹了一筷子鱼肉进嘴里,慢条斯理地道,&ldo;这鱼不错。&rdo;
沈池气不过,走过去拿起筷子,在他酒杯上敲了一记。
&ldo;顾左右而言他。&rdo;
温泽拿着筷子,也在沈池的酒杯上敲了一敲,&ldo;官场上打滚的人,碰到有人顾左右而言他,便知道该闭嘴了。偏偏你打破沙锅问到底。&rdo;
沈池笑道,&ldo;也就是在你面前多问两句。碰到该闭嘴的人,我自然会闭嘴。&rdo;
她拿起筷子,又敲了一记酒壶,响音清脆,想起心事,不由叹了声,&ldo;京华五年,如梦一场,却不知去路何方。我想高歌一曲,可惜今日无琴。&rdo;
温泽问她,&ldo;阿迟要琴要瑟,抑或是筝?吩咐一声,这里尽备着。&rdo;
沈池大感惊讶,随即叫进了小二,吩咐拿筝来。
温泽笑道,&ldo;原以为阿迟会要古琴。&rdo;
沈池摇头,&ldo;惭愧,古琴过于雅音了。还是筝热闹些,配俗乐正好。&rdo;
不过片刻,小二果然捧了一张十六弦的古筝进来雅间。
温泽笑吟吟坐等着,却不想沈池接了筝,往他面前一推。&ldo;试调罢。&rdo;
&ldo;怎地让我弹。&rdo;温泽直起身来,接过了筝。手指随手一抹琴弦,古筝发出悠扬的颤音。
&ldo;我又不会,岂不是只有你弹。&ldo;沈池笑道,&rdo;音调好了么,我要唱了。虽是俗乐,却也是情真意切的俗乐。&rdo;
温泽笑道,&rdo;相识几年,从未听阿迟开过金口。管他俗乐雅乐,必当洗耳恭听。&ldo;
沈池便唱起现代听来的一曲《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唱了四句,沈池住了口,道,&ldo;后面还有一半,有些过于凄凉了,不唱也罢。&rdo;
温泽懒洋洋的一划琴弦,划出一串流水般飞溅的音。&ldo;哄了我提起十分精神和音,却只唱四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