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又是一炮,准确地击中墙头箭垛,碎石飞溅炸开,四五个守在箭垛的王府卫军被炸飞出去,笔直掉下了城墙。
殷季瞪视着城下,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明白过来。
李岁明的二十万京营大军摆明了等着捡便宜,温泽也不是个傻的。
前面对着易守难攻的京城,身后李岁明的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前军攻打京城打到一半,后军再对上李岁明,就算是孙武在世,也不会想面对这局面。
所以勤王军一定要赶在李岁明赶来之前,发动强攻。
&ldo;怎么是这个时候!&rdo;殷季几乎咬碎了后槽牙,&ldo;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只要再给本王一天,本王就可以堂堂正正‐‐&rdo;
尉迟廉一把拉住端王,错步避开迎面扑来的碎石块,&ldo;他们就是选这个时候攻城,咱们也没办法。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走罢,王爷。&rdo;
&ldo;秦大祐!永定门就交给你了!&rdo;端王喝道,&ldo;预备军一起顶上,务必顶住这一波攻势!崔正道即刻率军过来驰援!&rdo;
轰‐‐‐
南城遥遥又传来一声巨响。冲天而起的火光,映亮了漆黑的夜空,隔着半个京城,依然看得清楚分明。
景阳宫的偏殿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宫室里,两个人影安静地相拥着,几乎与浓重的夜色化为一体。
沈池傍晚时分睡了一觉。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几天睡得这么沉了,下午,她在重阳的怀里,两个人絮絮说了些话,说了些什么,她自己都忘记了,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梦乡,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巨大的响动一声接一声,仿佛锤子砸破地面般低沉,整个大地都在振动,她的好梦终于被惊醒,带着鼻音,迷迷糊糊地问,&ldo;怎么了?&rdo;
重阳低声道,&ldo;终于来了。&rdo;
沈池想起来这几天的嘱咐,凑到重阳耳边,用气声询问,&ldo;他们还守在外面。咱们还要继续吵么?&rdo;
&ldo;不用了。&rdo;重阳勾了勾嘴角。&ldo;他们顾不上我们了。&rdo;
沈池侧耳去听,那阵密集的巨大声响忽然又寂静下来。窒息般的安静里,皇城值更的铜铃声隐约在远处响起,回荡在黑夜里,叮铃铃,叮铃铃,像是清脆悠长的叹息。
&ldo;子时了。&rdo;她轻声感慨道。
一声砰地巨响传入耳际,景阳宫门大开,不知道多少人闯了进来。紧闭的门缝外,火把跳动的明亮火光。
&ldo;崔指挥使!&rdo;传令兵大声道,&ldo;王爷手谕,带齐你手下兵马,赶去永定门驰援!现在就去!荣广益指挥使率羽林卫围住景阳宫!&rdo;
崔正道的声音立刻道,&ldo;遵命!&rdo;
又是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不知有多少人跟随着崔正道走远了。
容广益率领着羽林军呼啦啦进了景阳宫。
殷重阳从床上披衣起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点亮了蜡烛,亲自剪了灯花,把烛台移到书桌上。
他取出一张黄绢纸,笔尖蘸足了墨,在上面端端正正写下&ldo;崔正道&rdo;三个字,嘴角噙着笑,取了朱笔,在名字上划了一个叉。
门外传来了吴大用尖细的嗓音。&ldo;容大人,外面是怎么回事啊?听得人心惊肉跳的。&rdo;
容广益没好气地道,&ldo;管他怎么回事,反正不关吴公公你的事。&rdo;
&ldo;哎唷,外头有大事,别瞒着咱家啊。莫非是外头的勤王军攻城了?&rdo;
&ldo;嘿,问那么多做什么。吴公公只管做好分内的事儿,就行了。&rdo;
昏暗的烛光下,重阳在黄绢纸上依次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