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魆魆的山洞里雾气缭绕,茂密的藤蔓将洞口掩盖得严丝合缝,偶尔钻进来一缕黑气,尽数被张开的结界吞噬。
角落里,两个人别别扭扭地坐在两侧,一言不发地盯着洞口。
“嘶……”突然,女子倒吸一口凉气,咬唇捂住了渐渐蔓延的伤口。
男子皱了皱眉头,忙扔掉正在把玩的野草,起身走到女子身旁,拿开她的手,将其胳膊抬起。
“啊……”女子痛呼一声,气得破口大骂,“放肆,你竟敢对本公主无礼?彦佑,你放开本公主!”
“穗禾,这个时候,你确定仍要逞强?”
彦佑不顾穗禾挣扎,左手按住她的肩膀,右手施法将仙气渡入其中,不紧不慢道:
“幽冥鬼域的瘴气虽不至于弑神灭魔,可一旦被它碰上,无论何方神圣,悉不能自行疗伤。
若瘴气蔓延,不出一个时辰,你便会神形俱灭。”
“你……”穗禾还欲说些什么,却察觉肩上的刺痛消失,不由得偏头看了过去。
被腐蚀的皮肉已然愈合,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眉头不禁舒展,眼底闪过几分不自然,穗禾动了动嘴唇,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多……多谢。”
“难得。”彦佑笑了笑,松开束缚穗禾的手,转身坐到地上,叹道,“你这个高高在上的鸟族公主竟肯开口道谢,实属难得。”
“你……你别得寸进尺!”穗禾美目圆睁瞪着彦佑,嘴硬道,“本公主并未求你相救,你休要以救命恩人自居!”
“穗禾公主多虑了。”彦佑扯了根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说,“最是难消美人恩,我早已见识过,岂敢再贪。
如今与你同困此地,也不过是孽缘。
等明日一早瘴气散了,你我再无瓜葛。”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分明毫不在乎,可穗禾却在他眉间看到了几分自嘲和忧伤。
也许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又或许是心中有愧,穗禾的眸间染上一丝羞愧,小声嘟囔道,“当年之事,我向你道歉。”
彦佑神色一顿,一瞬间,内心深处被人陷害的悲愤竟奇迹般消失。
沉默了片刻,他大度地摆手摇头,笑道,“我早就忘了,公主不必挂怀。
说到底,我如今这般逍遥快活,也多亏那时被天帝贬下天界。”
“你是在讽刺我吗?”穗禾没好气地剜了彦佑一眼,“贬仙为妖怎会快活?
你心中定然十分怨恨我,何必装模作样!”
“我说你这人怎的听不出好赖话?”彦佑被气笑了,呸一下吐掉嘴里的草,灼灼盯着穗禾。
“我若是道貌岸然,方才何必浪费五百年灵力救你?何不让你痛苦死去,我也报了当年之仇。”
“你……”穗禾心虚不已,忙躲开彦佑的视线,缩了缩身子往石头上靠了靠,一脸倔强地说:
“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并不后悔。”
那时,她初次肩负起鸟族大任,内忧外患焦头烂额。
若不是得到天后的信任与支持,她这一族之主的位子根本坐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