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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上卷忍无可忍19（2）

&ldo;那就好啊，听说董传德的那帮人后来当了八路的&lso;绺子&rso;。&rdo;　　&ldo;你别跟我说这些胡子话好不好？什么绺子不绺子的？人家现在叫抗日义勇军，名头大着呢。&rdo;　　&ldo;好好，义勇军义勇军，&rdo;朱七的心情好，嘴上也没脾气，&ldo;三哥是不是参加共产党了？&rdo;　　丁老三砰地丢下锤子，脖子没动，眼珠子悠悠转向了朱七：&ldo;你走吧，我不跟胡子随便说话的。&rdo;　　朱七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ldo;怎么说话的这是？难道你以前不是……你说，谁是胡子？&rdo;　　丁老三一噎，摇着脖子笑了：&ldo;说你呢。去东北之前你不是还跟着卫澄海吃过大户嘛。&rdo;　　朱七跟着笑了两声：&ldo;这你是知道的，我不干丧良心的事情。&rdo;

上卷忍无可忍20（1）

丁老三将铁叶子戳进一旁的洋铁桶里，洋铁桶噗地冒出一团白雾：&ldo;总之，做人要有个底线，过了就不好。&rdo;　　&ldo;三哥，&rdo;朱七在鞋底上磕灭烟，缠着烟荷包凑近了丁老三，&ldo;三哥我问你，谁告诉你我做了胡子？&rdo;　　&ldo;七，&rdo;丁老三有点不耐烦，丢下手里的活计，拉朱七坐到了风箱后面，&ldo;熊定山到了崂山。&rdo;　　&ldo;啊？！&rdo;朱七一下子愣住了，脸色陡然变得蜡黄，&ldo;你是怎么知道的？&rdo;　　&ldo;这个你就别问了，&rdo;丁老三拿过朱七的手，用力攥了两下，&ldo;傍年根了，防备着他点儿好。&rdo;　　朱七的脑子胀得斗一般大，终于还是出事儿了！当初他就怀疑熊定山不一定是死了，他知道熊定山的底细，熊定山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孙铁子打死的，极有可能他挨了一枪，然后装死，孙铁子一慌之下丢下他就跑出门来……可是他万没料到熊定山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办？这事儿不见到熊定山的面儿根本就没法解释清楚。朱七的腿开始发软，心也像门口的积水一样嘎巴嘎巴地结冰，怎么办？继续跟熊定山纠缠下去？怎么跟他纠缠？那还有个头？我四哥的仇还没来得及报呢。　　风箱没人拉，火苗就不扑腾了，屋里渐渐冷了起来。这时候，风也开始往里嘶溜嘶溜地钻，门框上挂的棉帘子，被风吹得忽悠忽悠乱晃，像是一张婆娘手上翻腾着的煎饼。集市上嘈杂的声音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嗡嗡嘤嘤兜头而来，搅得朱七六神不安心烦意乱……熊定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我现在还不想跟他交手。这次他大难不死，他活着回来了，他回来了就要报仇，说不定孙铁子已经被他杀死在关东了。这个时候我首先应该安顿好老娘和桂芬，然后再去考虑如何对付熊定山。此刻的朱七感觉自己轻得像一片纸，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仿佛一阵清风就可以将他吹到天上，飘得无影无踪。　　&ldo;你还是别在我这里黏糊了，回去好好想想吧，外财是发不了家的。&rdo;丁老三喘口气，站起来走到风箱旁坐下了。　　&ldo;反正我没杀熊定山，&rdo;朱七站起来，瓮声道，&ldo;抽空你跟他联系联系，问他想咋办，不行我直接去找他。&rdo;　　&ldo;我没法跟他联系，崂山那边不好走，到处都是日本兵。&rdo;　　&ldo;你怎么这样？&rdo;朱七知道自己的两只眼睛加起来也没人家丁老三的一个大，瞪也没用，索性不瞪了，忿忿地往外走，&ldo;不联系拉倒，我朱年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rdo;走出门来的时候，丁老三在门里大声说：&ldo;这几天少出门！&rdo;朱七装作没听见，大步往前走，风从他的耳畔飕飕掠过，他浑然不觉。集市上的鞭炮声在朱七听来，就像东北老林子里凌乱的枪响。　　朱七一出门，丁老三就停下手里的活计，挖一锅烟坐到了墩子上。外面的声音很嘈杂，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山林子。丁老三垂着脑袋抽了一锅烟，起身进了杂物间，三两下从一堆破铁下面掏出一把匣子枪，放在手里掂两下，一掀棉袄插到腰上，紧紧棉袄，站在门帘后面吁了一口气，转身来到外间。用洋铁桶里的半桶水浇灭了炉火，丁老三快步走出门来。　　天很阴，有零散的雪花飘下来。灰蒙蒙的夕阳软呼啦地往镇西头的麦地里落去，把那里装饰了一层薄雾。　　一群人跟在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后面呼啦啦涌过铁匠铺，直奔东面的法场而去。　　小鬼子这是又想杀人呢……丁老三皱着眉头进了对面的一条清冷的胡同。　　刚推开一户人家的大门，身后就传来几声枪响，接着锣声大作，有人驴鸣般地喊：&ldo;抓游击队啦‐‐&rdo;　　丁老三下意识地躲到门垛后面，侧耳静听外面的动静，难道是有人劫了法场？　　&ldo;日你娘的丁老三，藏什么藏？&rdo;房门开了，熊定山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捏着下巴冷笑，&ldo;没见过鬼子杀人是吧？&rdo;　　&ldo;哈，你这个杂种，&rdo;丁老三走出来，冲野鸡般矍铄的熊定山一笑，&ldo;是你的人在外面整事儿吧？&rdo;

上卷忍无可忍20（2）

&ldo;是又怎么样？&rdo;定山整理一下挂在残缺的耳朵边的鼠毛套儿，上前一步，一把将丁老三拽进了院子。　　关上门，熊定山将身子贴到门后，侧着耳朵听了一阵，鼻子漠然一紧：&ldo;日他奶奶的，人家都吃饱喝足了你们才开始找？妈的，吃屎都赶不上一泡热的，&rdo;直接拉开了街门，&ldo;不是老子腿脚不灵便，都&lso;突突&rso;了你们这些狗日的。&rdo;刚想出门，郑沂拉着刚才被绑着的那条汉子，忽地闯了进来：&ldo;山哥，人我抢回来了，果然是东北来的&lso;溜子&rso;。&rdo;定山乜了那汉子一眼，扯身便走：&ldo;好险啊兄弟。&rdo;郑沂不说话，三两下给汉子松了绑，推着他进门，回头望几眼，反手关了门。　　熊定山一屁股坐上炕，冲那汉子抱拳一拱：&ldo;乡亲，蘑菇溜哪路？&rdo;　　汉子吃了一惊，跷起大拇指按在鼻子上，从右往左一别，施了个坎子礼：&ldo;吃天吃地不吃人。&rdo;　　熊定山说声&ldo;妈了个巴子&rdo;，微微仰了仰下巴：&ldo;原来是许大把子的人。兄弟怎么个称呼？&rdo;　　&ldo;贱号史青云，&lso;绺子&rso;里的兄弟都叫小弟爬山虎，老家吉林濛江。&rdo;　　&ldo;踩盘子（探风声）来了？&rdo;熊定山这话问得很是不屑。　　&ldo;打花达了（散了），正紧滑着（流窜），小弟没有咒念了（没办法），么哈么哈（一个人单干）。&rdo;　　&ldo;马丢了，来找马（来找同伙）？&rdo;见史青云点头，熊定山笑道，&ldo;怎么，听说这阵子老许的人全跟了赵尚志赵大把子？&rdo;　　&ldo;不是，是跟了杨靖宇杨司令……老大，何时能见天王山（见到头领）？&rdo;　　&ldo;这里没有什么天王山，就咱。&rdo;熊定山闭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