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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第二十章智取隆月丸（3）

&ldo;熊定山和孙铁子同归于尽了？不会吧，起码熊定山是不会跟他做这样的赔本买卖。&rdo;朱七吃了一惊。　　&ldo;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rdo;彭福说，&ldo;我估计是孙铁子趁他不注意，抱着他，拉了手榴弹。&rdo;　　&ldo;估计是这样……你过去看了？&rdo;　　&ldo;看了，孙铁子的脑袋没了，熊定山的胸口上炸了脸盆大的一个窟窿。&rdo;　　&ldo;卫哥知道这事儿吗？&rdo;朱七的心小小地郁闷了一下，定山太狂气了，他一定是没把孙铁子瞧在眼里才被铁子抱住的。　　&ldo;我告诉他了，他没说话，一个劲地抽烟。&rdo;　　&ldo;唐明清那边没啥反应？&rdo;　　&ldo;给熊定山收了尸，埋在他被炸死的地方，放了一通枪就回去了。我下山的时候，他正带着队伍往山北边开呢，不知道去干啥。&rdo;彭福说着，眼圈忽然红了，&ldo;唉，接二连三死了多少人啊……&rdo;抽搭两下，竟然摸着朱七的肩膀哭出了声音，&ldo;我知道山和尚和大马褂死了，张双也死了……还听说乔虾米和卢天豹也见了阎王。唉，说是不难受，能不难受嘛，前几天还好端端的……&rdo;朱七推了他一把：&ldo;别哼唧了，就跟你多么脆弱似的。来，我问你，那条船什么时候经过这里？&rdo;　　&ldo;下午四点出发，傍晚就到了。&rdo;彭福的眼睛亮了一下，猛地擦了一把眼睛，&ldo;想不想跟我一起去？&rdo;　　&ldo;见面分一半儿嘛，我既然知道了，哪能不去凑个热闹？&rdo;　　&ldo;那我还真是来对了。你的水性怎么样？&rdo;　　&ldo;没听说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墨水河里的浪里白条啊。&rdo;　　&ldo;你在这里等着，我把那几个伙计喊过来，歇息一下就出发，&rdo;彭福回头一瞅坐在旁边的老三，&ldo;船弄好了？&rdo;　　老三点了点头：&ldo;弄好了，在海上停着，是条机帆船，跑得很快。&rdo;　　彭福说：&ldo;不需要很快的船，摇橹就可以，我们上了那条大船就不管了。&rdo;说完，跳下炕，开门就走。　　朱七问老三：&ldo;鬼子运货的船一定会经过这里？&rdo;　　老三不容置否地劈了一下手：&ldo;绝对经过这里！如果走别处，得绕很大的一个弯子。&rdo;　　朱七说：&ldo;鬼子不会那么傻吧？他们不知道这一带常有游击队出没？&rdo;　　老三说：&ldo;我打听过了，鬼子在镇上有内应，他们先去找这几个人，感觉安全了才会走。昨天福子对我说，那几个内应里面有孙殿斌的人，是他的兄弟，这事儿万无一失。只要咱们的人上了船，那一船货物就是咱的了。&rdo;朱七的脑子有些乱：&ldo;孙殿斌的人也惦记着这批货？&rdo;老三笑了：&ldo;孙殿斌不知道。这事儿只有我跟彭福和有限的几个兄弟知道。我们不管你们游击队是啥意思，我们只想弄点结实的东西换点儿钱花。东西到手，我们就走。&rdo;朱七明白了，哈哈一笑：&ldo;应该这样。&rdo;　　胡乱打了一阵哈哈，彭福带着三个人进来了，一指身边的一个黄脸汉子：&ldo;小七哥，这位你还认识吧？&rdo;　　感觉有些面熟，朱七冲他笑了笑：&ldo;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rdo;　　黄脸汉子伸出手来跟朱七握了握：&ldo;还记得福子带咱们去澡堂救卢天豹，我顺便杀了一个小鬼子的事儿吗？&rdo;　　朱七一下子想起来了，用力一握他的手：&ldo;你不是投奔青保大队去了吗？&rdo;　　黄脸汉子说：&ldo;青保大队跟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人员经常换，&rdo;把头往彭福这边一歪，&ldo;福子知道这事儿，去年崂山游击队派人来这里抢电台，就是福子告诉我的，&rdo;见彭福猛地一拉脸，黄脸汉子倒吸了一口气，&ldo;是我知道了这事儿，然后带着人提前把电台运走了。我们没跟崂山游击队打，那天我们跟鬼子干起来了，杀得真过瘾啊。&rdo;朱七瞥彭福一眼，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一下子拽开了迷雾：&ldo;哈哈，我知道了，福子真够哥们儿。&rdo;彭福的脸色变得焦黄：&ldo;别听他胡说八道，&rdo;眼睛里仿佛射出两支箭，直刺黄脸汉子，&ldo;你他妈的整天喝酒，又喝迷糊了吧？上次你杀了一个日本孩子，没把哥儿几个给窝囊死，现在我想起来都替你难过。&rdo;黄脸汉子不高兴了：&ldo;没有原因我会干那样的事情？我老婆怀孕了，鬼子闯进我家里，从炕上把她拖下来就……就她妈的糟蹋，老婆死了，孩子没了，你咋不替我难过？你少在我面前装善人。&rdo;

第二十章智取隆月丸（4）

几个人喝了三瓶酒，彭福还要喝，朱七将酒瓶子掖到了被子里：&ldo;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办不成事儿了。&rdo;　　彭福喃喃地嘟囔了一声：&ldo;一喝酒我就想起了和尚……有一次他喝大了，跟我一起去找巴光龙……&rdo;　　朱七摇了摇手：&ldo;别提和尚了，难受……睡一会儿吧。&rdo;　　彭福甩了甩脑袋：&ldo;睡不着，心里乱。你睡，我跟弟兄们再商量商量。&rdo;　　朱七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晃着一些纷杂的影像，耳朵边也全是嗡嗡嘤嘤的声音。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人正在离开，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故事也正在到来……四哥模糊的身影走过，随后是华中，后面紧跟着左延彪、郑沂和大马褂，张双、宋一民和史青云也慢慢地走过眼前。一群鬼子冲过来了，一阵硝烟漫过，鬼子消失了，又一群鬼子从遥远的天边围了过来，天上出现一个火球一样的炸雷，鬼子顷刻间灰飞烟灭……这些景像似曾相见，熟悉而又陌生。朱七看见自己孤单地站在朱家营村南头的河沿上，朝着河北吹来的风，背后是西北方向照过来的阳光。朱七看见自己飘起来了，一飘就飘到了荆条涧上面高高的山冈上，一边是涧底泛上来的风，一边是暖暖的阳光。朱七看见自己被埋葬在山冈上面，坟头上开满艳丽的紫荆花。　　&ldo;小七哥，睡不着是吧？眼珠子在眼皮下骨碌骨碌地滚，&rdo;彭福在推朱七，&ldo;想什么心事儿？&rdo;　　&ldo;没想什么，&rdo;朱七睁开了酸涩的眼睛，窗外已经泛黑了，&ldo;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了？&rdo;　　&ldo;这正要走呢，&rdo;彭福摸了摸朱七的腰，&ldo;家伙带着？&rdo;　　&ldo;带着，&rdo;朱七伸个懒腰坐了起来，&ldo;你的呢？&rdo;　　&ldo;带着，&rdo;彭福抓起一把崭新的卡宾枪，&ldo;卫老大送给我的，一次没用呢。&rdo;　　&ldo;这次就用上了。&rdo;朱七穿好衣服，跳下炕跺了两下脚。　　彭福将自己的枪丢到炕上的一堆枪里面，顺手一卷枪下面的一条麻袋，夹在腋下，冲左右一摆头：&ldo;走着。&rdo;　　一行人鱼贯出了大门。　　天已经擦黑了，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一阵风吹过，卷着尘土呼啦啦扑向乌蒙蒙的街头。　　走了大约一袋烟的工夫，一行人来到了海边。夜晚的大海有一种凄凉的美。海天相接处有氤氲的雾气飘荡，偶尔泛起的浪花，风吹似的将雾气搅乱，海与天随即连成一片。近处的海面上孤单地漂着一条船，有海鸟从船舷旁箭一般掠过。老三跳到礁石下面，拽出一根绳子，用力一拉，船忽忽悠悠地靠近了岸边。老三涉水爬到船上，冲这边打了一声口哨：&ldo;哥儿几个，帮我把海带拉过来。&rdo;彭福率先跳下去，拽起一根拴海带的绳子绑到了船头的一个橛子上，船离开海岸，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过了一会儿，船重新驶了回来，彭福招呼大家上了船。船稳稳地泊在礁石后面的海滩上。彭福展开麻袋，将枪一把一把地丢给众人，沉声道：&ldo;一会儿&lso;隆月丸&rso;过来，大家都听我的招呼。上了船尽量不要开枪，估计见到咱们，船上的兄弟把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完事儿以后你们就走。&rdo;转头问朱七：&ldo;你跟我回崂山吗？&rdo;朱七想了想，对老三说：&ldo;找我媳妇的事情还得麻烦你。我就不在这里等了，万一你打听到了她的消息就去朱家营找我大哥，他叫朱年福，是个教书先生。你把事情告诉他就可以了，他知道应该怎么办。&rdo;回头冲彭福一笑，&ldo;我跟你一起回崂山，咱哥儿俩还得绑成一块儿打鬼子呢。&rdo;　　彭福低着头喘了一阵闷气，猛一抬头：&ldo;我不想回崂山了，不是兄弟我不相信卫老大……以后你会明白的。&rdo;　　朱七默默地摸了摸彭福的肩膀：&ldo;我理解你。好，就这样吧。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只要你还在青岛。&rdo;　　彭福叹息一声，话说得有些沉重：&ldo;恐怕咱哥儿俩再见面就有些困难了，我不一定在青岛呆了。&rdo;　　朱七一愣：&ldo;为什么？&rdo;　　彭福张了张嘴巴，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ldo;你是不会了解的……我不想说了，但愿咱小哥儿俩还有见面的机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