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顾小川转过身子问花儿:“我明天去城里买电视机,想请你也去帮忙,你去不?”
花儿不假思索,说:“我要在苗圃里忙活呀,恐怕去不了啦。明年开春,那些树苗就可以栽种出售了。在关键时候,还得上心的,不能太粗心大意了。’
顾小川在深深叹气,他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听出,花儿跟以前完全不同了,要是以前只要他提出来的请求,她总是毫无疑虑地答应他的,可如今的每一举止言行无一不是拒绝他的。他也不好再问她缘由了,他知道花儿的脾气,只要她说出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他又想起花儿在他刚见着她时说得那句话,“我是结婚过的女人,你是青头,我们不合适。”表明她又有想法了,她的心思现在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但是,他必须要弄明白花儿内心的真实想法,千万不能误解她,否则她会更加痛苦的。
于是,他就装作轻描淡写地问她:“花儿,我从来没嫌弃过你结没结过婚呀?可我觉得花儿好像不愿意和我好了,是这样吗?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吗?”
花儿说:“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小川哥,总之,反正觉得和你不合适,这样会毁掉你的美好的青春和爱情的。请你努力忘掉我吧,小川哥。”
没等花儿把话说完,顾小川忍不住满腔的冲动,伸出一只胳膊,用力地把她搂在怀里,即使她想挣脱都很难的了。花儿也就不再挣脱他的搂抱,别有风味顺势伏在她温暖而宽大的怀抱中,湿热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在他的胸间。她太委屈了,终于把内心埋藏的久违了的伤痛随着一股股酸楚的泪水涌现在体外。她抽泣着说,她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干净的女人了,更不是先前那个纯洁无瑕的花儿妹妹了,她现在变成一个充满怨恨的肮脏不堪的下流女人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面对如此糟蹋自己的刘春花,小川最大的劝慰就是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肩膀、揩揩她的眼泪,就像她的亲哥哥一样,让内心风暴暂平复,他要争取爱一个人的最大的权利。可是他在她的耳边轻妙地说:“花儿,你想怎么就怎么办吧,只要你觉得心里好受就好了。”
“可是,我怎么都好受不了,我觉得天下所有人我都对不起他们,我就是天下最大的罪人!”她痛苦得用拳头重重地捶打着亲爱的小川哥哥。
此时,花儿看见她妈提着纸糊的灯笼从她们家院子下面的坡路上下来,就知道等不到花儿,她亲自来找她来了。花儿对小川说:“回家吧,我妈来找我来啦!”她不希望她妈发现她和小川在深更半夜呆在一起。
小川懂得她的心情,松开了她的身体,低低地说:“花儿,明天跟我去买电视机,明天晚上就放电视剧。”然后便把肩头上的扁担移到花儿肩头上,等着她的回应。
花儿也低低地用鼻孔应了声:“嗯!”
痛彻心扉的爱情是真的,只有幸福是假的,那曾经以为的花好月圆的爱情,只是宿命摆下的一个局。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了。小川父母和猪场里的工人们都在酣睡中,可他好歹睡不着,看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才知道是凌晨四点了。
他睡在炕上,很想马上睡着,可脑海里总是浮现着亲爱的花儿的身影,思索着花儿种种可能的想法,最后他想到了高玉宝,也许花儿的真正心思还在这个瘸子身上。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干嘛还要离婚呢?突然,他似乎有了点明确的思想,像火星一样在他心间迸放出光亮,花儿认为她的行为是有负罪感的,只要高玉宝能过得幸福,她才心安理得得谈论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许这才是困惑花儿内心的最大障碍,那他从哪里入手解决这个问题呢?直到鸡叫时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令顾小川不能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去叫花儿,花儿主动来找他了。他在睡梦中听见花儿和他妈说话,好像是说她也去城里怎么个电视机的话,又像在奇怪的梦里。没过多久,她妈就开始催他起床了,说花儿叫他去城里拉台电视机,韵儿和婷儿给买得电视机,还说是彩色的哩。
小川高兴地几下子就穿起了衣裳,心想,正好他也要买电视机的。这样,两台电视一起就拉回来了。
最让他兴奋得是花儿可以和他一起去城里转转,她也一定会开心的。
关于买电视机的事情,顾福财最终不再说什么话了,他知道不能阻止小川的,与其与儿子对着干,不如顺从儿子的心愿。
他还在心里骂小川,别以为老子不想买台电视机,老子也很想每天晚上看会儿新闻和电视剧,其实老子也是个有性情的人哩。
当小川再和他妈说要买电视的事时,他妈告诉他,他爸也同意买了,他还说要买就买彩色的,买大尺寸的。
小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意,这才是理解他的好老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