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加上委实不自在,没一会儿就频频点头了。原本见了老太爷就打算离开,偏偏对方铁了心要留她下来,石小满推拖不得,只好答应。好在她的位子离前面有些距离,就算走神也没人能注意。
“倦了?”徐盛问道。
石小满忽地一激灵,险些跳起来,周围人都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戏曲,没几人侧目。她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点头:“估计今天起得太早,这会儿撑不住了。徐大哥,这寿宴还有多久才结束呀?”
最后一句她问得极小声,杏眸滴溜溜地环顾一圈,生怕给人听去。
徐盛摇头,“你若实在困得厉害,我去同人说一声,你我提前离开便是,何必要为难自己。”
“这样多不好,万一人家认为我不给傅家面子,日后不同我做生意了怎么办。”石小满对此很坚持,她站起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去后面吹吹风便能清醒了,大不了一会儿再回来。”
徐盛拿她没辙,“需要我陪你吗?”
“不啦,傅府虽大,还不至于让我走丢了。”石小满回答得很干脆。
徐盛只得重新坐下,方才他俩的对话已经引起周围人注视,再拉扯下去委实不好。他举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不期地对上孟寒的眸光,但见后者噙着一丝笑意,一改方才的隐晦,挑衅直接地朝自己举了举杯子。
徐盛不着痕迹地别开视线,余光看见他站起来,朝着石小满离去的方向走去。
徐盛捏着杯盏的手紧了紧,眸光黯沉。
傅府前院与后院之间有一荷塘,只有几朵晚开的睡莲卧在水面上,莲子大都成熟,被人采摘了去。石小满在荷塘边上寻了块石头坐下,偶有凉风袭来,她百无聊赖地托腮发愣,连身后有脚步声都没听见。
“在想什么?”只觉得耳边一热,像有人故意在呵气。
石小满惊叫一声,猛地被吓得弹跳起来,身子一转惊悚地看向来人。因着身后便是荷塘,边上石头生满苔藓,湿滑无比,她一个没站稳眼看着要向水中倒去,被孟寒眼疾手快地捞住,两人趔趄着后退两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
石小满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被他一只手按着脑袋死活脱不开,偏偏孟寒还不无揶揄地说:“这么快便要投怀送抱了?让我很是受宠若惊。”
石小满气急,这人忒不要脸,分明是他自己箍得紧紧的不让人离开!“你给我放手!”
“放手?”孟寒微微沉吟,敛眉状似认真地思索,半真半假道:“不行。”
石小满听不出他话里意思,一心想与他保持距离,免得被人看见有口难辩。“行不行哪是你说了算?你若是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孟寒挑唇讥诮,“我倒想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她只是情急之下随口说一句,根本没考虑下一步,当即涨红了脸语无伦次:“你,你你别太过分……”
孟寒挑眉模样很放肆,恣意刺激她:“过分么?这似乎……算不得什么。”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琢磨不出究竟哪里不对。石小满跟他相处很久,知道他腰上敏感,便狠狠地拧了他腰间软肉,果见孟寒嗷地一声将她松开,捂着腰侧怒瞪:“你这女人……”
话未说完,被挣脱出来的石小满推住胸膛,没来得急反应过来,脚下一滑便向池塘栽去。只听噗通一声,溅起不小的水花,孟寒整个人已落入水中。他浑身湿透在水里扑腾两下,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愤恨地抹了一把脸上水珠:“石小满!”
这是孟寒第一次清楚地叫她的名字,石小满微微一愣,毫不示弱地反问道:“干什么!”
天已快深秋,虽不至于刺骨般寒冷,但落入水中还是浑身冰凉。岸边湿滑,孟寒伸手到她面前,不容拒绝道:“拉我上去。”
若是这么乖乖听话的,恐怕便不是石小满了。她学着孟寒的模样冷笑一声,抬起下颔俯瞰道:“为什么?你求我呀。”
孟寒气急反笑:“求求你。”
“……”
这一幕太熟悉,她险些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不久前孟寒还睁着一双清亮干净的眸子毫无防备地说“求求你”,被她好好训了一顿。而如今,他在荷塘里模样狼狈,目光灼灼,眸中笑意藏着愠怒,看得人不寒而栗。
石小满忽然觉得没意思,后退两步面无表情道:“没用,你自己上来吧。”
不明白她为何转变态度,孟寒怔楞片刻,“你在逗我?”
这时已有府里丫鬟看到这边状况,连忙上前将人从水里拽了出来。傅府规矩管教得很好,但凡是客人都要照顾周到,是以丫鬟命人去拿一件新的衣裳,还不住地询问:“公子没事吧?可千万别着凉了。稍后我领您去客房,喝碗姜汤热热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