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调笑:“这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呢,盛子你便会心疼人了……”
扛不住众人暧昧揶揄的眼神,徐盛从脖颈处涌上一股热血,若不是肤色生得深,恐怕早已被人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通笑话。
进屋里去的喜婆忽然惊叫一声,惊慌失措的跑出来,开口欲说什么,但环顾一周硬是憋回去了。走到徐盛跟前,凑在他耳边道:“新娘子她……不在里面。”
徐盛一滞,好似没听明白般看着喜婆,眼珠慢慢地动了动,转向石小满的房间。
他应该说服自己不信,然后走进去证实一番,可双脚却如同定在了地上,沉甸甸的迈不动一步。
“不急……我再等等。”
喜婆哎呦一声,“这还有什么好等的!你还不明白么!”
确实,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本欲凑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均没料到是这个状况。一炷香两柱香时间过去,屋里还是寂静无声,更别会有新娘子了。
周围人接二连三地走了,只有徐盛一人还站在房子门口,雕像一般屹立不动。
平日里跟他关系较好的小伙子上来打算劝慰,说了半天发现他一点反应也无,跟完全没听进去一样,最后摇了摇头无奈离去。
徐盛微微垂眸,眼中一片复杂。
他足足从天微微亮等到晌午,一身红衣站在路口委实显眼,过路人都侧目纳闷地瞧上两眼。还以为是雕塑呢,谁知道竟然动了动,把人吓了一大跳,见他缓步朝院子里走去,步伐坚定沉稳。
徐盛来到石小满的屋中,这里他从未进来过,里面的东西布置得精细整洁,有浅淡的菊香。近日正值秋菊盛开时节,石小满整日去后院忙碌,身上总会沾染上露水花香,这便是她与村里别的姑娘不同的地方。
炕上被褥没有折叠,显然她昨晚还睡这里。徐盛摸了摸床榻,早已凉透,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不同。他顿了顿还是打开了石小满的衣柜,但见衣裳整整齐齐地叠着摆在里面,没看出有收拾走的痕迹,桌上日常用的物什也规整地摆放着。
她不是刻意离开的?那又是为何,在成亲这日忽然不见?
徐盛想不通,正打算再等上一段时间,或许她便会回来了。谁知门口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见到他后长喘一口气,“盛、盛子,你快回去看看……你娘知道你的婚事后,吐了一口血昏过去了……”
徐盛猛地站起来,根本顾不得身后的人,脚下生风地往自家院里走去。
百里之外的镇上,石小满无数次想从孟府逃出去,可笑笑就跟绑在她身边一样,去哪里都寸步不离地跟着。
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叫笑笑,因为你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笑眯眯地看着你,既不反抗也不遵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石小满心力交瘁,若不是第一天她跟自己说了几句话,恐怕还真会误以为她是哑巴。
丫鬟如此,孟寒就更气人了。
他有时会到房间里来,说几句毫不相关的话。譬如说街角开杂货铺的李家如何,西街开胭脂铺的刘家生意出了什么问题,这些石小满根本听不懂,也丝毫没有兴趣,常常爱答不理地自娱自乐。
“你准备何时放我出去?”她忽然打算孟寒的话,正色道。
孟寒没听见似的,“你晚上想吃什么?这几日府上新雇了个厨子,手艺不错。”
石小满坚持:“我要回去,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天益发的冷了,明日我让人给你做几件厚点的衣裳,你喜欢什么料子花式?”孟寒执着她的手腕,细细摩挲她的手心道。
这真是太气人了,他究竟想如何!
石小满唰地抽回手,站在桌边柳眉倒竖,气势十足,“你别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是认真的!”
“我不认真么?”许是因为石小满与徐盛的婚事成功被自己搅黄,孟寒这两天心情很不错。饶是如此,依旧去不掉骨子里那股肆意狠戾的本性,是以他一凝眸,便让石小满浑身一抖。“你觉得我把徐家打压得无法生存,才算认真么?”
才在心里唾弃自己太怂,忽然听见这句,石小满瞠目:“你敢!”
她急急道:“徐大哥还帮过你好几回呢,还给你吃饼子,你不能忘恩负义!”
孟寒挑唇一笑,“我确实忘了。”
“……”石小满如鲠在喉,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胡说八道”。
他亦不解释,将一碗熬得骨头酥软的乌骨鸡汤推到她面前,“喝了它,明日出门便带上你。”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这姑娘便把自己折腾得小脸只有巴掌大,下颔也变尖了,以前灿若桃李的脸蛋如今只剩苍白,便显得一双杏眸愈发的大,黑珍珠似地嵌在脸颊上。孟寒伸手想摸摸她,被石小满偏头躲过,一点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