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是由樟木搭建成,一个像是大圆柱般的巨型平台,约有五层楼高,台上四周为防止酒客不慎坠落,围了精雕细琢的雕花栏杆,栏杆上处处点上金管蜡烛,照耀得天台有如白昼般光辉亮丽,由上往下看,周围的街景在火炬的围绕下,更显得华丽壮观,让人惊艳得移不开视线。
爱瞧新鲜的兰礼秋就瞧得目瞪口呆,小嘴儿久久阖不上,就这么蠢蠢的张著,最后还是身旁的男人体贴地伸出手帮她阖上。
“别张太大,当心有苍蝇飞进去。”诸天日笑著揶揄。
她登时红了脸,咬著唇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讨厌啦!”尽管笑她乡巴佬好了,臭夫君!
“好了,别恼,这儿风大,风袍拉紧点,别著凉了。”他细心的拉紧她的紫襟披风,就怕她回府后受寒。
“夫君也得穿暖些,你瘦瘦弱弱的,别教风给刮走了,届时我可找不到像你这么贴心的好夫君。”她笑嘻嘻的也伸手将他的长披系带拉紧,模样活像是讨打的丫头。
诸天日不禁失笑。这小家伙反击他方才的调侃了!
他用食指轻弹了她眉心一下。“再要调皮,我带你回府了。”
这招可用对了,小女人马上变得规矩,笑得工整,眼神还谦卑的带著求饶。
“夫君,我不调皮了,保证今晚都会乖乖的待在你身旁,而且发誓绝对不会好奇惹事,况且有阿葛在我身边转,谁敢动我。”她眼睛扫视一回,别说有阿葛陪著了,就说她是谁的女人,嘿嘿,也没人敢对神人的妻子不敬。
待在他身旁自己就跟“神女”没什么两样,人人见了她,哪个不是无比恭敬的对待,只差没跪下对她虔诚的膜拜了,惹得她浑身不舒服,逼得她得时时谨记出门要庄重,出门要庄重,才能衬得起自己这神人之妻的身分。
想想这大概是嫁给他后,唯一最教她不舒服便利的事了。
尤其今日的陪客是当今太子爷,再怎么说也得端出国师夫人的形象,不能折损了夫君的颜面——重点是,夫君下通牒警告了,她可不想败兴被拎回家!
“最好是如此!”诸天日好笑又好气的望著她慎重其事的点头,发誓绝对乖巧的模样。她这话能听得进去几分,他自然不敢有过多的期望,抿著笑,他细心的将她被风吹散的发丝再挽回耳后。
“夫君,这天台风真的很大耶!”一阵风吹过,兰礼秋打了个哆嗦。
他双眉微拧。“那咱们这就离开。”正合他的意。
“不、要!”她当下赏了他一个鬼脸。
就知道!“好吧,我脱下长披,你再披上。”他认命的要再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让她裹著保暖。
她立即拉紧他的衣襟不让他褪衣。“我不要你的长披,那太大件了,裹著不好看。”
“难看总比受冻好,你还是——”话还未说尽,小人儿已经溜进他的怀里,蹭著要让他密密实实地抱著,这下他哪还有什么话多说,拉紧长披,将两具身子裹紧,密密为她挡风取暖。
可两人这如胶似漆的举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众人见了可就使神人庄重的形象破了功。
“国师夫妻感情甚笃,好教人羡慕啊!”默默观察了一晚后,朱颜眼露精光的开口。
“哪里,一般夫妻不都是这样。”他尽量淡然的回应。
“可不是一般夫妻都能这般恩爱的,我与太子妃可就是相敬如‘冰’了。”
“那是因为太子除了太子妃外,还多了起码十位以上的侧妃,太子将自己切成十几块,太子妃抱在怀里的只有一小块,当然得小心的护著,将那一小块肉冰镇著——比较不会腐坏。”窝在丈夫怀里的兰礼秋探出头,说话刺了太子一记。
就见朱颜脸色微变,像是动怒了。
“秋儿,不得无礼。”诸天日虽心里暗笑,但还是板起脸来制止自己妻子的放肆。
这女人是仗势了!瞧著有人保护的女人,朱颜再不悦也得挤出笑。“夫人说的也没错,我是多情了些,不像国师,对夫人倒是一心一意。”
兰礼秋这一听更是笑开了脸,忽然——啵!不偏不倚,重重地啵在夫君的唇上。
整个天台一阵静默,足足一刻钟后才又有呼吸声传出,只是这声音透著压抑,短促轻浅,就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哎呀呀,撞见神人非神的举止可是大不敬,大大的尴尬啊!
诸天日难得的微微红了耳根,这时不禁庆幸起太子动用王权将这天台强包下,坐在这上头的陪客仅有太子极其少数的亲信,当然,还有一堆带刀锦衣侍卫,不过这已经够幸运了,若教其他百姓亲眼目睹,他的形象可要荡然无存了。
“呃……这个,我说国师啊,这个……天台的景致相当特别,为配合这景观,我还特别安排了歌舞助兴,希望国师与夫人能尽兴。”朱颜打破尴尬的出声,手一拍,一群身著艳丽彩衣的舞者便婀娜地排排走出,接著随那音乐款款摇摆起来,摇曳生姿的模样煞是动人。
但这份风情却没有落入主客的眼中,因为这位贵客正顾著圈紧像虫一样想跟著舞者扭动的搞笑身子,就怕她扭得忘情,跌落他的怀抱。
朱颜暗暗思忖。自己从来没注意到,原来这神人这般宠妻,从前他只道诸天日清心寡欲,过著犹如神般的清冷生活,所以娶了一房妻子后,就没再有任何绯闻传出,如今看来,并非神人无欲,而是专情啊!
此时场中的舞者抽出腰间的彩带,在空中挥洒出五彩缤纷的景象,兰礼秋原就爱缤纷的色彩,立即离开夫君的怀抱,拍著手大叫,“好耶,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