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堇冲他做个鬼脸笑道:“好不要脸。”赵郁眉眼温和,笑道:“王妃不用为我担心,我对这事早就看开,若执拗于此,往后的几十年都该郁郁寡欢,事已至此我再跟自个儿过不去也不能重新来过,那便算了,花月照常,良人依在,一道门槛而已,迈过去就罢了。”徐风堇道:“当真?没有骗我?”赵郁道:“真的,为夫何时骗过你?”“你可没少骗我。”徐风堇笑着举杯敬酒:“那以后所有的门槛,我都陪你一同迈过去。”赵郁应下,与他碰杯,一饮而尽。说话间,程乔岑灵已把做好的月饼端上桌,碰巧赵隽跨步而来,余三娘紧随其后,手摇团扇提着玉兔花灯像是要凑热闹,几人坐在一起地位三六九等,也能嘻嘻哈哈,谈笑风生,赵隽看向余三娘的花灯问道:“这小兔子是余老板自己扎的?”余三娘笑道:“是是,我爹娘便是做花灯买卖的,小前儿跟着学了不少,后来我丈夫去了,本想带着堇哥儿去卖灯,谁想他个手笨的,这那不行,只得把客栈改成了南馆。”徐风堇哼笑道:“我那是故意手笨,我若是做得好,你且不是得让我整日干活。”余三娘瞪他,当下就要站起来:“你那时就给我偷奸耍滑了?”徐风堇吐吐舌头往赵郁身边躲,得意笑道:“你来啊,我夫君可就在这儿坐着,我看你敢不敢碰我一下。”赵郁使坏,似要起身:“那我还是先离开一会儿罢。”徐风堇忙拉着他道:“不行不行不能走,这夜叉可真敢对我动手!”赵隽瞧着他们三个哈哈大笑,饮了杯酒道:“难得如此轻松,明个儿我就走了,下次也不知哪年才能回来,你们若拜堂,就把我名字贴上椅子上拜吧!”他说这话确实不假,沙场无情,等一场胜仗十年二十年也是常有,又道:“所幸这次回来发现是有人里通外合,夏人奸滑,将来是场硬仗啊。”赵隽虽不知更多内幕,却也知太子疯癫通敌,赵郁放下酒杯,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交到他手上道:“今日太子在父皇面前抖出不少消息,我全都写在这里,兄长可拿过去给楚先生看,他当知如何定夺。”楚先生名叫楚茂,年过半百,是赵隽的智囊,未出征时常在京中与赵郁对酒下棋算是忘年之交,赵隽收下信,面上略显落寞,赵郁皱眉道:“楚老出事了?”赵隽道:“也不是大事,只是北边天气恶略,他上了年纪,有回着了风寒,再也没好起来,如今昏昏沉沉,不能下榻。”赵郁道:“那兄长身边还有谁在帮衬?”赵隽道:“暂无旁人,我当时便觉得夏人与咱们势均力敌突然收兵事有不妥,怕营中有人内应,不敢轻信谁,刚好趁着回来看你和弟媳,顺带在京里探探风声。”又叹道:“我若有弟弟的脑子就好,能生生少打十年。”又笑道:“但也无妨,看你与弟媳过得不错我便放心,得了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本就不喜欢朝事,喝酒喝酒,习惯战火纷飞,回来安生几天还有些手脚发痒哈哈哈。”桌上全都不懂政事,赵郁便不再多说,此时徐风堇正捧着豆沙月饼吃得满嘴酥皮,赵郁静静看他半晌,待他有所察觉含笑抬眼,却见他眼中盛世朗月,皎洁动人,赵郁便也跟着笑,抬手帮他擦了擦嘴角。两人未曾说话,可仅是一眼,似乎便知了彼此心事。明日要去普光寺小住,二人回房徐风堇便收拾起了包裹,宽袖里衣装了几套还不够,竟还去问赵郁的狐毛披风放在哪里,那东西厚实,不是大雪封门,用不着穿,赵郁坐在一旁,任徐风堇找来找去,待他忙完才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坐在腿上。“王妃今天晚上吃了三块豆沙月饼,喝一碗蜜汁甜汤,还咳嗽两声。”徐风堇勾住他脖子道:“王爷怎自己不吃?光看我吃?还数我吃了什么,莫不是嫌我吃得多?”赵郁点头道:“是吃得多。”徐风堇道:“王爷以前可是说过随我怎么吃。”赵郁惊讶道:“我说过这话?”徐风堇道:“你可别想赖账。”赵郁道:“可王妃不懂节制,硬要甜得嗓子发紧,还不肯罢手。”徐风堇道:“但每年中秋只有一次,别的时候又不会吃月饼。”赵郁道:“王妃若平时想吃,大可安排厨子去做。”徐风堇理由甚多:“平时吃的月饼能叫月饼?那哪里还有月饼的味道?”赵郁抵住他额头道:“只有你歪理最多。”徐风堇咯咯笑道:“我说得可全都是大道理。”赵郁吻了吻他笑开的嘴角:“可你若这样,我怎放心的下?”徐风堇安静下来,缓缓靠在他肩头道:“我会照顾自己呀,你若想随六王爷去,那我便等你,多久都等,但你可不能一去不回。”赵郁问道:“你舍得我啊?”徐风堇痛快道:“当然舍得,等你走了,我就能在府上称王称霸了。”“哦?”赵郁抱起他便身往床边走,笑道:“那今晚,就先让我好好伺候伺候徐大王。”徐风堇咯咯笑道:“得伺候的本大王下不了床。”天蒙蒙亮起,郁王府后门已备好两匹千里宝马,赵隽放好干粮,问身旁的赵郁道:“你随我去边关,父皇知道怕是会发火吧。”赵郁将徐风堇亲手编的同心结放在怀里道:“不会,他乐不得我去干些正经事。”赵隽道:“那弟媳舍得你?”赵郁淡笑道:“嘴上说舍得。”赵隽哈哈笑道:“我想也是,怎不见他出来送你?”赵郁看向院内道:“还睡着,就不吵醒他了。”兄弟二人正说着,却见徐风堇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见赵郁没走,瞬间松了口气,大声道:“你怎不叫醒我!还想偷偷走了不成?”赵郁略有无辜,赵隽耸了耸肩膀走到一旁,留他二人说话,碰巧岑灵跟在徐风堇身后,手里捏着件香囊时不时瞥向赵隽,赵隽这次并没主动,而是叼了跟草苗,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岑灵犹豫半晌,最终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将香囊递给他道:“感,感谢六王爷回来那天,带我满城找人,这香囊是我跟三娘学着做的,做的不好,希,希望您不要嫌弃。”香囊果真难看,缝得歪歪扭扭针脚都没藏好,赵隽倒没嫌弃,收下道:“谢了,你呀,就是胆子太小,是不是一早就想对我说谢谢?”岑灵点了点头:“是。”赵隽道:“你看,你如今跟我说了,也没有怎样,所以啊,往后胆子大些,想说什么便说,不用怕。”岑灵连连点头,又道:“我会的,对,对了六王爷,我可能要去考科举了。”赵隽道:“好事啊,能不能考过?用不用我帮着给你找位师父?”岑灵忙到:“不用不用,我以前准备了许久,我,我想我能考上”赵隽拍他肩膀,夸奖道:“好样的,等考上状元定要给我来信。”想了想又道:“我多少知道你以前的经历,不用担心旁人的看法,做好自己懂吗?”“嗯,我知道。”这边话没说完,就听徐风堇大声笑道:“你快走吧!我绝不会因为想你掉一滴眼泪,你想都别想!”赵郁道:“真的?”徐风堇牛气哄哄:“当然是真的。”时辰不早,确实该走了,赵郁赵隽上马挥别徐岑二人,扬鞭启程,直到看不见踪影时,岑灵才想随徐风堇回府,才一转头便吓了一跳,忙问:“阿,阿堇你怎么了?”徐风堇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蹲在地上哽咽道:“我,我有点想他”一年岑灵忙要扶他道:“那,那怎么办。”徐风堇道:“走都走了,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