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自知不是凤凰,勉强算是在泥沼里扑腾着飞不出这片天的麻雀,贺家的高枝儿就算姿态放得再低,他也攀不上。可明知攀不上,他也不得不去挣扎。
要是放弃了,方伊静怎么办呢?
方伊池攥紧了衣袖,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控制情绪,可是当他迈进饭店,听说六爷来了多时,就等着他呢,仍是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不等经理催促就疯了一样往包厢去。
方伊池走得急,自然没注意到经理不自然的神情和过于殷勤的态度。他一颗心系在六爷身上,早就乱了。
而此时的贺六爷已经烦躁地喝了四碗没滋味的茶水,嗑了一碟子瓜子,还用瓜子壳在桌上摆了个“池”字。
当然,那个“池”字在方伊池推门而入的瞬间,被六爷用手胡噜了。
“六爷?”方伊池脱了外套,光裸的双臂立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浑不在意,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
“来这儿。”贺六爷见方伊池穿得如此单薄,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他走过去,忐忑地坐下。
“不冷啊?”贺作舟将他的手拉住,一起放在暖炉上烤,“外头都下雪了,你还穿旗袍,赶明儿冻死了,我都不知道上哪儿找!”
滚烫的大手包裹着方伊池的小手,他注视着暗红色的火星,一时痴了:“不……不用找。”
贺作舟听得冷笑连连,将自己的茶碗递过去:“都喝了。”
方伊池在饭店喝酒喝惯了,顺从地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温暖的茶水驱散了不少的寒意,他的脸颊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贺六爷满意地看了几眼,觉得方伊池白里透红看起来才可爱。
“刚刚干吗去了?”贺作舟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见他缓神,问题直接来了。
方伊池想到王浮生,缩了缩脖子,不愿意说遇见了以前的客人,抿着唇不吱声。
贺作舟看得稀奇,觉得他受了委屈不说话的模样太惹人怜爱了,连带着攥着他的手的动作都温柔了几分:“哟,谁惹我们小祖宗不高兴了?”
方伊池的脸色越发红,眼神也有些飘忽。
贺六爷一看,不得了啊,怎么眼里还冒了春光?
难不成遇见熟客了?
贺作舟想到什么问什么:“怎么,在我之前还见过别的客人?”
王浮生自然算是客人,方伊池不愿点头也得点头。
贺六爷的神情立刻变了,捏着他的手都用力了几分:“哟,舍不得上我这儿来?”
“不是。”方伊池生怕贺六爷生气,连忙凑过去,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软着嗓音道歉,“我……我是因为别的事情才耽误了来见您的。”
饭店里还能有什么事儿!
贺六爷但笑不语,眼神却冷了几分,伸手把方伊池从怀里捞下去,转身就往外走。
方伊池被晾在屋里,一颗心碎了大半,想起妹妹,咬牙追上去:“六爷!”
贺六爷当然不可能不理他,只是心里有火气,加上先前喝了太多茶,想要去放个水:“你跟来做什么?”
“我……我送送您。”方伊池以为六爷厌恶自己到不想见的地步,眼眶瞬间红了,“六爷,您这就走?”
“可不是吗?”
“再……再待一会儿吧。”
“凭什么?”
“凭……凭天冷。”方伊池小心翼翼地跟在贺六爷身后,拽着男人的一小片衣角,哀哀道,“六爷……”
贺作舟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火气又上来了:“哟,还天冷呢,我瞧你穿成这样,也不像是冷的样子啊!”说完,脱了外套粗暴地往他肩头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