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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易（第1页）

老太太收到信的时候，正和叶眉在宁泊堂闲话，老太太如今晚饭后很爱叫叶眉来聊聊天，叶眉肚子里一肚子的神话故事，老太太并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头都爱听。叶眉原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古人也那么爱重口味，只好拼命回忆前世看过的类似神话故事，这一日正在讲特洛伊木马，一干人等听到王子终于找到了海伦，一个个喜得眉开眼笑。就见巧枝匆匆进来道：“五奶奶要生了。”

老太太当下就起身去了佛堂点了三炷香，又虔诚的拜了拜，也没心思听故事了，打发众人散了，又让平嬷嬷带了两个嬷嬷去公主府看看能不能帮忙。

老太太当夜就有些失眠，想着自己无限风光的前半生，想着自己心惊胆战的后半生，想自己已经过世的丈夫和长子。一切的不幸仿佛都是从长子娶了周氏开始的。

周氏刚进门的时候，什么也不懂，却什么都想抓在手里。很快就把丈夫的通房都打发了，小两口闹矛盾了，也特别爱去姑妈周贵妃那哭诉，周家人理所当然的问定远府索取，今日要一个官职，明日要个好处。胡远山在周氏生下长子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周氏的房，倒是对后来抬的黄姨娘甚是宠爱。那时老太太也还有婆婆，自己又不太爱插手儿子房里的事，觉得只要不过分，就随他们闹吧。谁知道居然把长房长孙养成病病歪歪胆小怕事的性格。侯爷为此还发了一次飙，把远山毒打了一顿。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次有点不太对头，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到了东方才泛鱼肚白的时候，平嬷嬷派了个婆子来报，说五奶奶生了一夜都没生下来，怕是不太好，公主已经进宫去求太医了。

老太太就坐在室内有些坐立不安。莫氏身材太小，肚子却有些太大，她有心想提醒两句，肚子太大怕是不好生，但又觉得已经是孙媳妇了，有自己婆婆管着，她一个太婆婆就别插嘴了，谁知果然还是出事了。

老太太坐在床前问：“侯爷，我这不爱管事的性子，是不是该改改了？”

到了次日清晨，叶眉众人在宁泊堂里请安，才见平嬷嬷回来报说，莫氏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脸色却不见一丝喜色。叶眉原还想，这个古人也太重男轻女了，生个女儿怎么一点都不开心，你们又不计划生育，可以一直生啊，只要运气不太差，儿子总会有的。就见平嬷嬷在老太太边上耳语了两句，老太太就沉了脸色，很快让人散了。

倒是把叶眉留了下来，道：“这里一干妯娌，五奶奶和你最好，你去看看她吧。”又让平嬷嬷准备了礼物，让平嬷嬷再陪叶眉去一趟。

叶眉到了公主府，只觉得公主府人人都有些沉默，不像是喜得千金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打鼓。

先去拜见了公主，看公主一脸的疲惫，只是嘱咐了身边的婆子带叶眉去看看五奶奶。叶眉就跟着去了，到了五奶奶的房里，就觉得闷热异常，屋子里一股药味，想起貌似古代做月子流行不通风。

走进一看，就看到莫氏脸色苍白，阖眼睡着，旁边躺了个皱巴巴的小姑娘，包在她送的卡通抱被里。莫夫人坐在边上，神色焦急。叶眉给莫夫人行了礼，刚要说话，就听小婴儿哭了一声，声音还挺洪亮的，旁边的奶娘就赶紧接了去喂奶了。叶眉看着那样子，也不像是婴儿有问题的样子，就想莫夫人在愁什么呢？有那么重男轻女吗？叶眉也不好问，只得压下心底的疑惑。

后来的几日，老太太日日打发叶眉去看莫氏，这么过了5、6天，莫氏脸上恢复的血色，能吃点东西也能说话了，叶眉在前世就非常喜欢小孩子，倒很快和奶娘混熟了，常常把婴儿抱在怀里玩，婴儿在她怀里轻轻蠕动，像极了一个小动物。

这一日叶眉走到莫氏房里，就见莫夫人和莫氏远在说话，见叶眉来立刻闭了嘴。叶眉有点尴尬，莫夫人却勉强对叶眉笑了笑，起身走了。叶眉就做到莫氏边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莫氏落下泪来。

叶眉吓了一跳，原本莫夫人和莫氏聊天时，屏退了众人，所以叶眉只好自己拿了帕子给莫氏，又不知道莫氏为何伤心，也就不敢劝。

莫氏自己拭了一会泪，默了一会儿道：“母亲劝我，把彩霞抬了通房，生个儿子。”一边说，一边又是滚下泪来。

叶眉一时没过脑子，就道：“用不着那么急着要儿子吧，你自己生就是。”

莫氏瞪着眼睛看了看叶眉，哭道：“我不能生了……”

叶眉也被惊了一下，倒不知道该按古代的标准说，别难过，你是嫡母，你老公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还是按现代的标准说，看住你老公，别让那些狐狸精爬了床。

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管怎么样，先出了月子再说，五叔再要儿子，也不至于就差那么两天。”

莫氏倒觉得叶眉说的言之有理，就又听叶眉道：“再说完事也没有绝对，也许你的身子能养好呢，三姐夫等了十年才等到的嫡子，五叔也是有姐妹有女儿的人，怎么就等不得？”

莫氏聪慧，很快把叶眉的暗示记在心里。又在肚子里过了几遍该怎么和夫君说，又看了看女儿，只觉得白玉可爱，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女儿争一争的，就强打起了精神。

叶眉回去，把莫氏不能生的事情和老太太说了，原来老太太早就知道，那两夜一天，由于孩子太大，莫氏太小，生下来的时候，下面全裂了。多亏公主找来了宫里的妇科圣手，莫氏才没有大出血，保住了姓名，但那医生说莫氏已经伤了根本，要再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公主得了消息，就报给老太太知道。

老太太就叹了口气道：“做女人总是不容易的。”作为胡维社的祖母，她自然是不希望他断了香火的，况且她的小儿子就只有一个儿子。可是作为女人，她又怎么可能不同情莫氏的处境呢。花一样鲜嫩的年纪，就要给丈夫考虑安排别的女人，怎么会不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