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
曼妮不愿多说,眼睛看着轻寒骨碌碌转了转,嘻嘻一笑说:“大哥,咱去翠姨他们的院子里转转,他们那边肯定热闹,一个院子的人都坐在一起,可热闹了。”
轻寒心里一动,面上却一丝不显。
“曼妮怎么知道那边热闹?”
“嘻嘻,以前我去过,那院子里热闹着呢,小时候我和二哥经常偷偷跑过去。”
“不好吧,人家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
“哎呀,没事,大哥,以前只要我和二哥过去,翠姨福伯他们都可高兴了,连吴大厨都高兴,偷偷给我们做平时都没见过的好吃的。走嘛,大哥。”
曼妮拉起轻寒往外走,轻寒嘴里说着大过年打扰人家不好,脚下却也没停。
耿府西南边的这所院子一点也不小,以前耿府辉煌的时候,这院子里住着十几户下人,当年老爷护着太后皇上避难的时候,耿府举家去了乡下,遣散了大部分下人,后来到了民国,政府明令不许买卖人口,取缔主仆契约,提倡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老爷做主放了所有下人的身契,只用当初的卖身银就能赎回自由身,几乎所有下人都遣散了。愿意留下的,说什么也不肯走,也就三家人。管家福伯世代都是耿府的人,耿二更是老太爷当做养子般养大的,吴大厨深受老爷的大恩,所以老爷直接还了他们的身契,让他们自个选,想走给银子去外面安家,想留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三家人说什么也不走,表忠心套亲情差点磕破了头,老爷太太心里也不舍,最后一拍即合,全都留下了。最初几年耿府艰难,苦了他们,偌大的耿府除了晴姨娘身边的牡丹,柳姨娘身边的菊花,就剩这三家人,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们在做。牡丹和菊花放了身契,家都在外面,留下来一是在耿府多年有了感情,二是耿府对下人一向不薄,薪金高,去了外面难找这般好的事做,索性就留下伺候老主子。这三家人与他们不同,耿府就是他们的家,自然感情不一般,所以事事操心,一心想着耿府回到以前辉煌的时候。熬过最艰难的日子,大少爷回来没一年,耿府就起来了,没两年,老爷发话,多请几个人,不能让他们累着,脏活累活都让其他人做,耿府的老人们就看管着些。好日子就这么来了,管家福伯多次感慨:“那些个自以为择了高枝的有他们后悔的,这人呐,就怕没良心,背主,养条狗还记恩呐,咱耿府世代都是讲究忠义二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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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耿府不说有多风光,但在北京城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不管是大清国的遗老遗少们,还是军阀大佬们,就是现下的新贵们,哪个不给耿府几分脸面。贝勒爷是常客,师长是亲家,商家大户欠了人情,日本人过年也得给老爷子拜年。出门都有面儿,耿府的人那都是有些脾气的。想起这些事,他们就高兴,就得意。这不,老爷发话,让他们自个儿热闹热闹,几家人一合计,最大的那间屋子里摆它一桌,全都坐一起,好好热闹热闹。如今这院子里就三户人家,一人一间尚有空屋,什么库房、伙房、柴房一应俱全。勤快的福嬷嬷在院子里开出一块地种菜,一到夏天,这小院里就是各种时令蔬菜的香味。轻寒小时候很少来这院子,石头会自己吃饭就跟着轻寒,所以都是石头去前院。轻寒也是今儿才知道,西风跟曼妮竟然从小就偷偷跑过来,听曼妮说的热闹,心里也有些向往,小丫头那样的性子怕是也喜欢这样的热闹吧。
轻寒和曼妮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着里面传出的热闹,那些熟悉的声音都带着喜气和高兴。
曼妮一偏头说:“听听,多热闹。”
曼妮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说:“福伯,吴大厨又做什么新鲜的吃食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就听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厚厚的门帘被撩起,槐花红苹果般的小脸露出了。
“呀!大少爷,大小姐,爹呀,娘啊,大少爷大小姐来了。”
哗啦啦一群人从屋里出来,福伯红光面满,搓着双手激动的说:“哎呦,我的大少爷,您怎么来这儿了?这……这地儿,哎,大少爷,大小姐快快进屋,外面冷。”
“福伯,打扰了,曼妮说这里有新鲜的吃食,我们来蹭饭了。”
“哎呦喂,我的大少爷,这话说的,折寿呦。”
一群人拥着两人进屋让在主位上落座,吴大厨赶紧说:“我再去颠两个大少爷、大小姐喜欢的菜去。”
轻寒赶紧阻止。
“别忙活了,吴大厨,才刚儿吃过,就是过来热闹热闹,快坐下。”
轻寒扫一眼桌面,心里不安,看样子这菜才上桌不久,大家没动几筷子。也是,忙活完前院主子们的午饭,收拾利索了他们才回来整治出这一桌菜,许多都是大厨房现有的,好的留给主子们,带回一些边角料来,随便再添几道家常菜,也就得了。曼妮看看桌子上菜,笑着说:“我要吃烧三鲜还有小点心。”
吴大厨高兴的说:“这就去做,小点心现成的,大厨房做好的,带过来的有,槐花啊,去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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