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的目光时而落在小姐脸上,时而在全场有目的的四处转动,他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在场所有人的每一个细小动作都紧紧网住,他微笑着在小姐耳边说:“也许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
女人被那双浅色的瞳孔蛊惑了,眼睛轻轻眨动,露出一个笑,她今天身上同样寄托着父母亲的厚望,如今她自认已经完成了一半,大王子好像交给她一件很轻松的事,甚至不能称上事的事。
她顺着吩咐向二王子走去,手里还端着酒,她连腹稿都没打过,很轻松随意地便将自己的邀请拿出来,二王子瞥她一眼,沉默地往身边的人靠拢,她一愣,尴尬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邀请,二王子望着身边的男人,男人在他耳边咕噜了一句,他不太情愿地接受了女人的邀约。
只用去露台待一阵子便好。
他们一出去气氛就冷下来,女人主动提起男人们喜欢的东西,而二王子只是沉默着抗拒这没意义的谈话,女人有些难堪,她在贵族小姐中也是颇受追捧的,何时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又想起大王子那双温柔的眼睛,定了定心,厚着脸皮继续款款而谈。
二王子的手指摩挲着栏杆,眼睛停在楼下的黑暗处,他看见黑暗处站着一群人,一群身着盔甲的士兵,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迅速占领这个地方,他心里对着一切都毫无触动,一丝惧怕都不曾出现过。
他不在乎这些,不在乎王位是不是他的,甚至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戕害,只要他死也有那个人陪他一
起。
舞池里的人热烘烘地搂成一团,音乐越来越响,也不知道在庆祝什么,所有人两腮酡红,醺醺然地端着酒,酒气弥漫,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勤地摆出来,在酒气的掩盖下,谁也没察里面的味道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变化。
路瑾胤没碰过桌上的餐食,酒倒是喝了不少,不管是大王子还是别人,几乎都喝过这桌上的酒,他反而放了心,眼睛还是盯着楚江离,不许他喝多,楚江离心里知道等会有正事,便一口没喝,站在角落伺机而动。
老国王被人群簇拥着,音乐炸响在耳边,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脑袋,胃袋里空荡荡地泛着酸水,他还未出声,身边的侍官就托来了餐食,他兴致寥寥地吃了几口,拍了拍手上的残渣,道:“我要回去了。”
他的声音一落,周围的马屁又拍响了,他微笑着应付了几句,从舞池脱身的大王子却忽然站到老国王的面前,斯文的笑容却忽然让人升起一丝寒意,喧闹的音乐还在继续,大王子的嘴唇动了动,老国王有点没听清,瞪着昏花的老眼,道:“你说什么?”
其余听清的人面色一变,纷纷退开了一条路,他们也不敢相信大王子的话,几个位高权重的世家贵族已经震怒了,质问道:“你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几个世家贵族对二王子和大王子之间的势力争夺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他们更偏向老国王,而二王子他们瞧不上,大王子呢,他们还是有些嫌弃大王子的油滑和旁的事情,毕竟大王子成婚多年也没有子嗣,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大王子似笑非笑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儿臣说,您就留在这儿吧,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都不用走了。”
老国王脸色霎时间沉了下去,他死着一张脸看大王子,手紧紧地攥住了椅子扶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戛然而止的音乐更趁得此刻的寂静。
老国王冷笑道:“你急什么,这些东西不是迟早落在你手里?”
大王子撩起眼皮,渐渐地一些人出现在他身后,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手中的刀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娇弱贵族,那些醺醺然的醉意一下子去了大半,有的女人已经开始低声啜泣,大王子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反而笑道:“不用想反抗,我想你们也没力气反抗。”
“父王,您坐这位置都多少年了,从二十岁到现在这种老态,我等不及了,您本该前段时间就离开的,不是吗?”大王子抬起手,冲身后的人勾了勾,其中一个将士一步步逼近了他们。
其余的贵族已经瞪着眼进入了另一种恐慌,他们从刚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直接逼宫,发展得太快,他们还处于一种完全不敢相信的状态,而无一贵族去挡在老国王前面。
谁坐这位子,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他们的命重要,只是他们对这心狠手辣的大王子恨得彻底,逼宫为什么要挑这样的日子,做得这样肆无忌惮明目张胆,把他们都牵扯进来就为了给自己立威!
大王子也不想想这种事做了后,他以后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这些贵族,何况这些贵族和王室还有一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比大夏皇室更加混乱。
老国王脸色铁青,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厚实的掌心震得发痛,他胸口剧烈起伏着,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里面扩散开的一股尖锐剧痛,让他喘不上气,他瞪着眼睛,嘴里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浊血,还不等那士兵到他跟前,他的脸就变得灰白了。
全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大王子呼吸一滞,瞪着老国王余温尚在的尸体半晌说不出话,他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他还没动手,老国王就……贵族们敢怒不敢言,个个都从那乌黑的浊血看出老国王死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