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在旁边催促道:“太医,我们家姑娘究竟是怎么了?要不要紧?”那鲍太医皱着眉头,捻着胡须,心下沉吟,这贾府的当家太太说了,让他把这位姑娘的病情说的重一些,可如今把了脉,却觉得这脉象不像是有病之人,听说这位表小姐可是有不足之症的,怎么反而脉象强壮、平稳,反而比平常人还要强上许多的?究竟怎么办呢?想到已经到手的银子,这鲍太医心一横,道:“这位姑娘脉象强而快,是因急火攻心、情绪不稳导致的,以至于肝气郁滞、血气不畅,再加上姑娘素有不足之症,因此神思不属,这才出现身倦神呆肝郁脾虚之状。”雪雁听得迷迷糊糊,急道:“太医,你就别掉书袋了,只说我家姑娘病的重不重,要吃什么药不就好了?”鲍太医这才道:“姑娘这病说重不重,说不重但也不轻,我先开个方子,让姑娘吃着,看能不能有效,另外姑娘也需放开心怀,不要总是紧盯一些小事才好。”一边说着,一边作了个揖,随着婆子去外面开方子去了。雪雁这里撩开帐帘,迎春和惜春也从屏风后出来,不禁笑道:“这太医罗里罗嗦说的是什么,一句也没到点子上,林妹妹如今好好的,反被他说成那样,也不过一个庸医罢了,太太打哪里找来这样的大夫?”黛玉冷笑道:“只怕大夫不是庸医,得了好处才是真的。”正说着,却听见外面一声清脆的响声,好似是茶碗掉在地上,接着一声吃惊的声音道:“啊?你怎么在这里?刚刚那位姑娘……”这分明是刚刚那位鲍太医的语气。“雪雁,谁在外面?那太医惊慌什么?”黛玉问道。雪雁匆匆出去,一会儿进来道:“姑娘,是盛……司云回来了,那鲍太医好似见过司云似的,惊吓过度,不小心把茶碗碰到地下了。”“他怎么会害怕司云?”惜春不明所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紫鹃出来解释道:“那太医原是在睿亲王府给睿亲王治病的,我们随姑娘过去,是见过面的,只怕那太医还记得,这会儿也知道了姑娘的身份了。”“哦,原来如此。”黛玉点点头,道:“你出去告诉他,让他别怕,就说我都知道,让他按照原来的想法开药方就是了。”“是,姑娘!”紫鹃答应着出去了。“林妹妹,药不对症会伤身的,你这好好的……”迎春初开始还有些不解,但她素善棋道,亦是心中有沟壑之人,及至看到黛玉眼中闪烁的笑意和胸有成竹的把握,立时便明白地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惜春年幼,又是个没多少心机的,这会见黛玉和迎春的笑意,却又不解,道:“二姐姐,你怎么不说了?林姐姐没病,确实不能吃药的。”“这还用你说?”迎春笑着拉了惜春一把,道:“只怕你林姐姐心里早就有算计了,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好好想想明儿个该宝姐姐什么礼物才是。我可听说三妹妹倒是准备了一幅好字的步步封疆最新章节。别到时候让二太太看在眼里,又说我们不懂礼节了。”说着便拉了惜春和黛玉告辞出去。黛玉一笑,让雪雁将她们送出去,自己却在紫鹃的服侍下传一下床,道:“司云今天出去的时间可不短了,我看他这两日似乎有什么心事?”“姑娘也察觉了?”紫鹃一手倒来茶给黛玉漱口,一边道,“我也觉得他心事重重的,尤其是这几天都早出晚归的,在王嬷嬷家的时候,常听到他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因想着他是要派遣手下寻找天莲的,故此我也没跟姑娘说。”“是吗?”黛玉微微皱起秀眉,思考着其间的缘故,司马圣风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尤其经历了那事后,他也心怀坦荡,并不见躲着自己,因此必定是他自己的事情,或者也可能是他们楼里的事情。既然如此,那这府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他了。想到之前的计划,黛玉沉思的眸子里带着浅笑,好吧,既然要玩,那我就陪陪你们吧!“林妹妹,林妹妹,你怎么了?”宝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想来是那宝玉得了消息,从宝钗处赶过来了吧!果然,就听见宝钗的声音道:“宝兄弟,你别着急,林妹妹定是从外面回来,感染了风寒,又开始咳嗽了,林妹妹最是个爱清静的,你这样大呼小叫,回头又惹她不高兴。”听得林妹妹会不高兴,宝玉立刻放缓了声音,湘云在一边笑道:“果然爱哥哥最是把林姐姐放在心尖子上的,就怕她会不高兴,林姐姐这病自打胎里带来的,都这么些年了,也没见怎样?爱哥哥怎么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们姑娘吃了药,睡下了。宝二爷、宝姑娘、云姑娘请回去吧!”司云冷冷地声音响起,乍一听倒有些渗人的寒意。宝玉在她面前是吃过亏的,这会儿自然不敢强来,只得哀求道:“司云,我知道妹妹睡了,你就让我进去看她一眼,看到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二爷,男女授受不亲,怎么?你还想进姑娘的闺房?”说着司云便让开了一条路,示意宝玉进去。宝玉哪里敢进,忙道:“罢了,我也不过是担心妹妹,既然妹妹吃过药,那我明天再来吧。”说着转身欲走,却被湘云一把抓住了道:“爱哥哥,这是林姐姐的丫头吗?怎么我没见过,这么大的脾气,竟然连府里的爷们都不放在眼里了?哪里还有个奴才的样子?”湘云还要说什么,早被宝钗和宝玉一边一个拉住了,他们都是知道司云是练过武的,那黛玉现在又是郡主的身份,得罪司云纯粹是没事找事,因此劝道:“云妹妹,既然是林妹妹不舒服,我们又何必计较,不如等她养好了病,我们再一并罚她就是了。走,我们先去宝兄弟屋子里坐坐。”一边说着,三人便一边去了。这里司马圣风看着他们的背影,才微微叹了一口气,吩咐小丫头们将门户紧闭了,这才到外间坐下,看着窗外的一株老树出神,连紫鹃和黛玉出来都没有发现。“司马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黛玉的声音轻柔温婉,好似一泓清泉流淌在温软的室内。“啊?”司马圣风闻言起身,看是黛玉,忙勉强扯住一丝笑容,道:“没,没有……”说着或许是觉得自己否定的太快,有点不可信了,便又道:“原是楼中这几日竟有了些大事,我都忙得昏了头,竟也没顾得姑娘今日回来,这府里可怎么样了?那东西?”“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那周嬷嬷早就被二太太收买了,孙昭已经说了,确实是周嬷嬷趁我们不在,偷给了二太太,这会儿正藏在她小佛堂的暗格里呢。琏二奶奶将这大大小小的奴才审了一通,其间有二太太作梗,老太太又一味压着,自然是不可能出什么结果的。这会儿只等着明日说清楚了,报了刑部督查,咱们就等着计划进行了。”司马圣风点点头,道:“孙昭、刘彦的身份已经是在睿亲王府备了案的,这会儿只说是睿亲王拨给郡主的暗卫,到时候出来指证,搜出赃物,看那老太太和贾王氏还有何话说?”想到她们竟算计黛玉若此,司马圣风的嘴边挑起一抹邪魅嗜血的笑容,直看得紫鹃和黛玉都有些忧心。七十五、贺芳辰太子临贾府却说第二日原是正月二十一日宝钗的生辰,那贾母自宝钗来了,素喜她稳重和平,是以早早便当着大家的面拿出了二十两银子,要为宝钗做生日,自然引得王夫人对宝钗又是一番夸赞,言语中俨然宝钗就是姐妹们的表率一般。却不知私下里王熙凤拿着那二十两银子为难,一来宝钗是及笄之年,这十五岁的生日对女孩子来说也是个大日子了,在她们这样的人家,二十两银子操办女孩子的及笄之礼,实在有些寒酸,不说自己面上不好过,只怕连王夫人也埋怨自己。可若自己私自添了,贾母那边的意思又无非是给薛家提个醒,办的大了自己不但要白添上些东西,也落不着好去,因此便和贾琏商议。那贾琏便让她自己做主,又出主意说不用去外面再请戏子,直接叫了家里那十二个小戏子来扮上,也是热热闹闹的酒戏,王熙凤觉得有理,便依言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