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苏
苏樘用粉笔在黑板上一字一顿地写下这首诗,底下的小萝卜头们跟着字迹走向一起摇头晃脑地念着,诵着,不能领会其中真意的他们只觉得无比的朗朗上口,一时间竟吵闹地有些不可开交。
“安静。”苏樘轻喝一声。
“酥糖老师,请问这位姓苏的先生是你的亲戚吗?”小青龙举手问道。
“他是我们所有人的亲戚。”苏樘瞟了他一眼,淡淡答道。
“怎么可能,那他得生多少个孩子呀!”小青龙刚刚挤眉弄眼地说完,下面的学生就跟着哄堂大笑了起来。
苏樘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粉笔在黑板的上面画了一个圆圈,紧接着又在圆圈下面画了两条八字短线。
苏樘转身,对着小青龙招手,“你上来。”
小青龙不明所以,他怂怂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同学,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兔崽子们都眼神躁动地鼓励着他,心中的底气莫名一足,小青龙挺着腰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上去。
苏樘把粉笔递到他的手里,又从旁边搬来一张垫脚的小凳,“像我刚才那样,短线下面画上一个圆圈,然后在圆圈下面画两条短线,画分开点。”
“就这?小事一桩!”小青龙三下五除二地在上面舞了几笔,一下就完成了苏樘交给他的任务。
“还有谁想画,接着小青龙的来。”苏樘举起粉笔,对着满教室的学生提问。
“我!我来!”一个顶着爆炸头的女生兴高采烈地举起了手,她在苏樘画的另外一条短线下画上了圆圈以及短线。
越来越多的学生上前画画,他们的笔迹歪曲八扭,大小不一,不一会,黑板就从上面画到了底端,在最后一个圆圈弯弯曲曲地落笔之后,苏樘喊停,还没轮到的小孩们瞬间焉了下去。
苏樘环视一周,用手指轻敲黑板,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下,这时他才指着最后一个圆圈缓缓说道:“画这个圆圈的同学请起立。”
一个有些怯弱的小男孩站了起来,他局促不安地低下了头。
苏樘又指着倒数第二排的第一个圆圈说道:“画了这个圆圈的同学请起立。”
一个缺了一颗门牙的小男孩站了起来,他傻乎乎地冲着大家笑了笑。
“很明显,你们两个应该不是兄弟关系。”苏樘缓声说道。
“那当然哪,我们都知道,酥糖老师。”小青龙又趁机插了一嘴,下面又笑作了一团。
“请小青龙同学和那位爆炸头女生到前面来。”苏樘又道。
“报告酥糖老师,我叫波妞。”爆炸头女生气鼓鼓地说道,下面顿时笑得更欢了。
“如果我们把这幅图想象成一副简单的族谱,也就是说小青龙和波妞都是我的孩子……”苏樘一手一个按住了他们的肩膀,“也请你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孩子,并按顺序站好。”
“儿子们,快点过来。”小青龙兴奋地朝下面招手,现场顿时变成了认亲大会,妈妈爸爸的叫声不绝于耳,乱了一阵后,大家总算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青龙和波妞是我的孩子,而你们又是他们的孩子,孙子,甚至是曾孙子,那我和你们是不是都有亲属关系?”苏樘这才朗声问道。
小孩们仰头看着高高的苏樘,想也不想地回答:“是。”
“那刚才那两个同学有没有亲属关系呢?”苏樘又问。
小孩们这下犯难了,他们支支吾吾了半天,有说是的,也有说不是的,一时间众说纷纭,有好几个甚至都急红了眼。
“这就是我们民族千万年来的演变历程,在一开始,圆圈还没有这么多……”苏樘指了指黑板下面的那一大坨,“他们只有极少的几个。”苏樘又指了指黑板上层,“但他们彼此□□生子,繁衍生息,圆圈的队伍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到下面,圆圈覆盖的范围就越广,在到达一定界限后,这个圆圈和这个圆圈甚至终身都难以见上一面。”苏樘又指了指最先开始那两个被点起来的男孩。
“来自祖先的血脉会越分越薄,但从始至终,都在我们每一个人的骨子里,亲缘关系只有远近,没有存无,所以,一个班级,就是一家人,一个民族,更是一家人,而这位来自千年之前的苏轼先生,也是我们每个人的亲人。”
小孩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说话,显然都被这番言论震得不清。
“你们回座位上去吧。”苏樘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