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元灏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他手中的另一卷纸上:“那是什么?”
刘轻涵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这,是微臣所想的题目。”
“哦?”裴元灏挑了挑眉毛,倒像是有些兴趣的道:“没想到刘卿也如此勤勉,为朕分忧。给朕看看。”
他伸出手,轻涵又犹豫了一下,终于低着头将那纸卷递了过去:“微臣惶恐。”
裴元灏展开一看,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写了什么,虽然想看,但因为是他写的,反倒不敢贸贸然的探过去看,倒是裴元灏沉吟了一番之后,将那纸笺递给我:“青婴,你也看看。”
“是。”
我心神不定的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却让我看得心头一跳。
去强。
看着这两个字,我的心头都在突突的跳。
比起傅八岱的题目,这两个字就已经是分明在进谏了,但这两个字出现在科举考题中,所引起的波澜绝不比我现在的心跳更弱。他到底资历还浅,对朝堂上的许多事都不那么明白,做事也并不懂得迂回。
裴元灏带着一点笑意道:“青婴,你看刘卿这个题目,出得如何?”
我想了想,轻轻道:“微臣觉得……激进了些。”
这话一出口,他的耳根都红了,我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他轻轻道:“岳大人说的是,这题目的确是冒进了,还望皇上恕罪。”
裴元灏淡淡一笑:“有什么可怪罪的?你能如此为朕分忧,朕心甚慰。”
刘轻涵的脸更红了一点,头垂得更低了。
我站在旁边,虽然不算是冷眼旁观,但也看得有些清楚,这一次科举是所有人的目光所致,包括傅八岱都出了不少心力,很明显他们都想要通过这一次科举吸纳自己的势力,若申太傅又通过这一次壮大了他的党羽,那么要再绊倒他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一次几乎可以说是关键的一步棋。
问题是,申太傅结党营私,朝中老臣尸位素餐,即使有霍联诚、齐芳、高天章这样的年轻官员,也被申太傅牢牢的压制住,新晋的官员就算再是搏力,也不足以对付那只大老虎。
可是——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裴元灏和刘轻涵,他们就在书案的两边对着,一君一臣看着各自手中的册子,和外面的风雪交加相比,这里真的是难得的平静;虽然没有太多的话,可我却好像从他们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里,看到了一些暗流下的涌动。
我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的风雪声中传来了人走过雪地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玉公公的声音在外响起——
“皇上,申大人觐见。”
申恭矣?
我们三个都抬起头来,刘轻涵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神情,浓黑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我下意识的朝他看了一眼,他也看着我,立刻低下了头。
裴元灏微微一笑,道:“宣。”
下一刻,便看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现在也是位极人臣,全勤朝野,但人还是精瘦,也许因为耗费了太多心神,身上也是穿着厚重的裘衣,衬得他削尖的脑袋高耸的颧骨有些滑稽,玉公公为他脱下外衣,立刻走过来跪拜道:“微臣拜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