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顾子忠也疑心蒋浩等人有鬼,倒是派人去打探过几次消息,可大概是因着顾知微的缘故,他们正是疑心重的时候,顾家派去的人连门都未曾进上,门房也不似寻常那般亲热,只说家中主人生病卧床见不得人。顾子忠又请了满京城最好的医师上门看诊,可也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他这几日心中不安,此刻听顾知微一说,更加犯愁:“蒋府上下被围的如铁桶一般,若消息属实,那可不好啊。”
其实父女二人都清楚得很,以蒋浩与谢淮宴的性子,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折腾起来也不过是时候早晚罢了。
“蒋南嫣的名声都臭成这样了,除了摄政王还还肯与她挂钩,满京城的富家公子哥往后谁还敢要她,只可惜这些年蒋家看重她,花了多少真金白银把她养的还算才貌双全,原本嫁个好人家,不愁吃喝,一生安乐无忧也足够了。”
说到此处,顾知微冷笑一声:“可她偏要贪图荣华富贵,这下好了,蒋浩不能眼看着一个女儿砸在手里,蒋南嫣若嫁不出去,她不嫌丢人,蒋浩还嫌呢,正巧京城风言风语闹得厉害,蒋浩趁此机会,想与摄政王联姻也是合情合理,既送了女儿,又攀附上皇亲,只怕是笑的都要合不拢嘴了。”
顾子忠一想的确如此,大惊:“我原本也料到这二人不好除,却不想如此棘手,摄政王的势力盘根错节,除去一波又有另一波,简直无穷无尽,等蒋南嫣嫁过去,他们两家就成了最亲密的关系,只靠利益牵扯怕是不够了。”
顾子忠叹息:“到时再加上蒋浩,岂非又得了一层助力,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爹爹说的不错,为今之计,得想个法子搅黄这门亲事。”
放在她面前的倒是还有一条路,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真,可在这之上,更贵上一层的是天子金口玉言。凡是王亲,凡是贵族,没有一个不求着皇上太后给家中子女恩赐姻缘,此乃上上之福,凡人家不可赏。可到了这儿,却总有些不合时宜。
顾知微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她蹙眉想了片刻,犹豫不决:“赐婚是个法子,却不是好法子,满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本宫但凡开口,给这二人中的谁赐婚,只怕都会被人在背后大做文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成。”
顾子忠也愁眉苦脸:“既如此,娘娘和皇上都不便开口,那该如何?”
“那就得想一个叫他们无法回绝,压得住人也留得住人,又能堵住悠悠之口的法子。”
顾子忠略一思付,还真想出来个合适的:“娘娘,先帝冥诞将近,前日内务府不是还下来选人,要挑几个贵族女子送去抄经侍奉,此等荣光,若落到蒋南嫣头上,想必蒋家不会回绝。”
这话不错,蒋浩贪慕名利,年年都巴不得把女儿送过来出头,只是总差些时运,要么打点人打点的不好,要么又晚了一步,总是耽搁下来,未曾成事。
机会大好,顾知微正要点头,忽然又道:“不对,如今蒋南嫣已非完璧之身,贞洁女子,她德行不在,若选了她,岂不是更惹人起疑?”
实话实说,若蒋南嫣无缘无故真被选中,那顾知微这头的心思也不用藏了,干脆写到蒋浩和谢淮宴脸上去,简直荒唐至极。
二人无法,只好把此事一再往细了琢磨,正好春彩在一旁听了半天,忽然目光狡黠,笑着开口:“娘娘,老爷,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能不能成。”
“这两年京城里佛家衰败,寺庙无人,大家却很信奉天相和祥瑞,前阵子不是还有书生承星的美谈吗,咱们不如就效仿此事,假扮不了天相,可以娘娘和老爷的手段,扮一扮祥瑞还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顾知微与顾子忠对视一眼,显然是对春彩之言颇为赞同,这书生承星也流传甚广,凡是在京城里住着的,就没有未曾耳闻的。
众人口中,这书生的名字多半不同,家住何处也多半不同,但讲的无非就是这书生家境平寒,年幼丧母,全靠着家中的祖母操持,供他读书写字,活到今日。
他年纪轻轻便考取了功名,但因受小人排挤,官位一贬再贬,最终被调到了京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子里做村官,简直是侮辱人。可这书生心地善良,不曾怨怼,反倒踏踏实实做事,将一个贫寒苦穷的小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算不上富贵,但好歹让每家每户都能吃个温饱。
可小人仍旧不知足,诬告这书生贪污官粮,偷取税银,又早早和衙门里的人打好招呼,鸡毛大点小事,非要闹得一个杀头的重罪。书生自知无法,也认了命,到了行刑之日,他抬头望天,甘愿赴死。可忽然天生异象,一道飞星划过,照在那书生眼中,一把狗头刀顿时四分五裂,几个小人大惊失色,不久后便病死家中。
顾知微支着头,很感兴趣:“那书生随后声名鹊起,是靠着这飞星,也是靠着这桩美谈,人人都爱听稀奇古怪之事,若蒋南嫣身上也能有个祥瑞之兆,这事的确就好办多了。”
顾子忠摇头:“可祥瑞之兆哪有那么好找,京城里的人又不是傻子,随便安个名头,没人会信。”
“老爷稍安勿躁,后日便是保和殿的赏花宴了,到时一众夫人小姐都会过来,依奴婢看,这就是个大好的时机。”
春彩又行一礼,细细道:“保和殿的地龙暖,花一向开的最好,不如奴婢提前安排好花匠,专挑些含苞待放的,不爱在深秋开的,先以温水催熟,等蒋南嫣来了,直接在众人面前让花苞绽放,这群夫人小姐平日就爱养花插花,想来只会觉得奇异,不会起疑。”
此法甚好,顾知微大喜,当即将春彩好好夸了一通,春彩倒是谦逊,不好意思道:“娘娘过誉了,不过是,不过是寻常之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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