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章翰洋就过来接大猩猩了,软硬兼施才把大猩猩放进一个爱丽思的大号宠物航空箱里,大猩猩很没气质地大声哀号起来,这是每次出门他必表演的戏码,但这次确实没有办法,疫苗可以在家里打,但看病却只有去医院,现在的兽医水平良莠不齐,别看医院都弄得好像很正式,人也是个个貌似专业人士,但真正的水平还是要看口碑,所以章翰洋在网上搜了一晚上资料,决定去花园桥的某医院找宁大夫看,据说他的内科很不错。因为他们去得早,而且又不是双休日,所以医院里人还不算太多,挂了号就提着箱子直奔医生诊疗室,没想到在这里,也碰到了熟人。
黎妙琳一家正在站在宁大夫的办公桌前,黎妙琳的丈夫林文清抱着一只湛蓝色眼睛的长毛大白猫,看来就是黎妙琳常常挂在嘴边的牡丹了,一个穿着深蓝色eland童装短裙、卷发齐耳,眼睛长得像黎妙琳一样很有神韵的小女孩站在他们的身后,想必是他们的女儿。黎妙琳看见章翰洋他们两个,忙热情地打招呼,原来牡丹好几天没有大便,懒怠吃东西,宁大夫诊断他是肚子里面有毛球排不出来。小寒毕竟年纪小,对大人说什么并不在意,她看着笼子里的大猩猩,高兴得走过去,拿手指逗他玩,大猩猩好像也不抗拒,拿大头蹭着她的手指。小寒回过头对她爸爸说:&ldo;他长得很像咱们家茉莉,不过比茉莉乖,头也比茉莉的大。&rdo;章翰洋觉得小寒这个孩子似乎有些特别,像她这个年纪的很多小孩,看到动物不是大惊小怪,就是粗手粗脚,很少有如此温柔细心的。黎妙琳也走过去仔细端详大猩猩,嘴里赞不绝口,说自己家的三只猫比起大猩猩来真是上不得台面,林文清好像也很喜欢猫,他问章翰洋:&ldo;他哪不舒服了?&rdo;章翰洋说他应该是口腔溃疡,林文清点头说:&ldo;哦,不碍事的,你注意给他补充维生素b,口腔溃疡的成因有可能是因为缺乏烟酸。&rdo;黎妙琳看了他一眼,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毕竟真正的大夫还在一边呢,便腼腆地笑了一下。这边宁大夫给黎妙琳他们开好了处方,便让他们划价之后去处置室准备给牡丹用开塞露。黎妙琳一家便先行出去了。大猩猩纯粹窝里横,出来的时候嚎叫得跟怪兽一样凶猛,出了笼子就哆哆嗦嗦缩成一团往章翰洋怀里钻,章翰洋抱着他让宁大夫看了看大猩猩的嘴巴,也说不碍事,有些炎症,需要打针消炎,另外暂时还不能吃罐头,于是也开了处方让他们去拿药,上面写着一共要连打5天的拜有利,章翰洋看着大猩猩,心想你这回屁股可要遭罪了。
护士打完针,又把剩下几天的针剂配好交到章翰洋手上。这时候听见处置室里一声哀嚎之后,黎妙琳夫妇也走了出来,牡丹的神色比较郁闷,货真价实是传说中的&ldo;好几天没大便&rdo;的表情。大家一起走到门外,林文清便去开车,小寒好像很喜欢大猩猩,章翰洋便打开笼子门让她伸手进去摸。仙姑和黎妙琳站在一边闲聊着小区车道设置的问题,章翰洋觉得有点奇怪:黎妙琳这样热衷于打好人际关系又圆滑谨慎不好言人非,为什么她会加入人格研究会这么八卦的组织?真的只是因为寂寞无聊吗?
这时一辆车子开过来,黎妙琳笑着对两人说:&ldo;那我们就先走了啊。&rdo;章翰洋与仙姑对视一眼,向她点了点头,目视一家人进了车子走远。那是一辆枣红色的桑塔纳。
俗话说六月天,孩儿脸,就在章翰洋和仙姑一话不说地站在医院门口台阶上的时候,天色迅速地沉了下来,乌云逼近,隐隐几声压抑的远雷,章翰洋对仙姑说:&ldo;大猩猩暂时还是去我那吧。他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任何的惊吓都对他的病情不利。&rdo;仙姑脸色一变,但看了看缩在笼子里的大猩猩,点了点头:&ldo;反正他也算是你的猫,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那你回头把他用的东西拿过去。我还约了人先走了。打针的事就麻烦你了。&rdo;说着抬手拦车,走了。章翰洋蹲下身子,摸着大猩猩的头,心里面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25如果没有爱,就没有背叛
当章翰洋带大猩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黑沉沉的天空中有惊雷炸响,大猩猩好奇地蹲在窗台上看下雨,又被炸雷吓得一溜烟从窗台上窜到沙发上。章翰洋拿起手机,想要发短信问连东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淋雨,写好了短信,又按了取消发送。想到大猩猩今天去医院半天还没喝水,于是到厨房给他拿出水盆和食盆,又拿出一个小的猫沙盆来。因为陆陆续续有救助和临时寄养过流浪猫,所以家里有这些东西。大猩猩吧唧吧唧在喝水,小舌头把水都溅出了盆子。章翰洋摸着他的头,忽然觉得跟大猩猩好像难兄难弟。
他在橱柜里拿出一个釉下彩手绘蓝小鱼陶瓷玉凤茶壶和同色的力士杯,一个人坐在桌子前,把茶壶和杯子烫过之后,打开茶叶罐放了些深褐色的茶叶,然后在茶壶里注入大半壶沸水,静置片刻提起茶壶将茶汤倒进杯子,鼻子里立时钻进一种温暖而干燥的香气,这种气味只有这种凤凰茶的第一泡才会有,第二泡就是寻常茶汤的芬芳了。虽然茶叶并不如铁观音、碧螺春等名声如雷贯耳,但无论他喝过多少茶,始终还是在迷恋这种茶叶第一泡的香气。喝功夫茶的人常会把第一泡倒掉,而取第二泡的茶汤,在出产凤凰茶的潮汕尤其如此,章翰洋记得他泡茶的时候,总会把第一泡留给自己,而把第二次的茶汤留给母亲,也许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也变成了一种迷恋。